在场的众人都没料到太夫人竟然就这样放过了顾筝母子,甚至连板子都没打一顿,一时间都呆怔在原地、一脸的难以置信。倒是顾筝最先醒悟过来,知道太夫人是和她们处出感情来了、舍不得重责她们。
太夫人的宽宏大量让顾筝十分感动,也让她起身走到太夫人面前跪下,怀着尊重和感激、郑重其事的向太夫人磕了三个头:“老太太,我替我娘叩谢您的厚爱和仁慈,这件事是我娘做的不对,多谢老太太宽宏大量不同她计较。”
顾筝的懂事让太夫人慢慢的湿了眼角,也让她一脸爱怜的伸手将顾筝扶了起来,只是她湿着眼端详了顾筝半日、到底没能说出留下顾筝母女的话来,只重重的叹气说了句:“你是个好孩子,离了岑府要好好的过日子……”
太夫人话没说完便背过身去、不忍再细看顾筝,只冲她挥了挥手示意她离去。
顾筝见了也不再多说,只快步走到顾丽娘身边,拉着她的手说道:“娘,我们走吧!”
事已至此,顾丽娘就是再舍不得、也只能跟着顾筝往外走去,只是临走前她还是有些不死心的小声说了句:“我们就这样走了?东西也不收拾一下?要不我们回听泉院收拾、收拾再走?”
负责监视顾筝母女离开的陈妈妈闻言当场便啐了她们一口:“我呸!听泉院里有哪样东西是你们带来的?你们当初可是两手空空的进府,眼下你们是被我们太夫人赶出去的,难不成还想带着大包、小包离开?!走走走,别磨磨蹭蹭的耽误老娘的功夫!”
顾丽娘如今虽已经从高处摔了下来,但她的气势却是一如既往的彪悍泼辣,只见她马上不甘示弱的啐了陈妈妈一口,骂道:“催什么催?走就走!赶着去投胎啊?!不过是个家养的奴才而已,神气个什么劲啊!我们还是清清白白的良民之身哩!”
陈妈妈见顾丽娘都已经被扒了岑家千金这层身份了,竟还敢如此嚣张,当下就被气得浑身发抖:“好你个顾丽娘,你有本事……”
顾丽娘一见陈妈妈似乎要扑上来和她干架,当下便卷起袖子大声叫嚣道:“怎么?你一贱婢还想打我不成?!老太太都没为难我,难不成你敢为难我?”
顾筝见顾丽娘侥幸逃过一劫、竟半点收敛都没,一张小脸当下便沉了下来:“娘,您闹够了没有?您要是再这样闹下去,那我可要先走了!”
顾筝说完便头也不回的往垂花门走去,顾丽娘见了赶忙丢下陈妈妈追了过来,又是赔笑讨好、又是求饶检讨,总算是哄得顾筝给了她一个笑脸,两人也很快就走到了垂花门附近,远远的就见门边立了几个熟悉的身影,看样子是专程在那里等她们的。
站在最前头的是岑元娘,她一见到顾筝就红着眼迎了上来,也不提顾丽娘做的那些事、只把一包用帕子包起来的金银细软塞到顾筝手里:“我不管你是什么身份,反正我心里早就认了你这个妹妹!你若是心里也把我当姐姐,那就收下这包东西、别和我说那些客套话!”
锦上添花易、雪中送炭难。
岑元娘的话让顾筝瞬间红了眼眶,也让她一言不发的把东西袖了,旁的话也是一句都没说、只紧紧的握住了岑元娘的手,言简意赅的说道:“姐姐此番能够前来相送,总算是没辜负我对姐姐的那片情意,无论今后我身在何方、都断然不会忘记你我之间的姐妹之情。”
岑元娘同样紧紧的回握住顾筝的手,道:“我也是!你在外头若是遇到什么困难,便来这里找我,一定要想法子给我递个信!”
顾筝也不和她客气,故意扯出一个甜甜的笑容,道:“姐姐的嘱咐我记下了。”
随后为了不让气氛太过压抑悲伤,顾筝强行把在眼眶里打转的眼泪逼了回去,并强颜欢笑、故作轻松的和岑元娘开玩笑道:“姐姐回头替我和小七道个别,叫他别太想我了……”
这时一直候在一旁的勺儿和箸儿也一起围了过来,眼含泪花的齐齐喊了顾筝一声:“姑娘……”
顾筝笑了笑,伸出手分别牵了她们两人的手,语带自嘲的说道:“两位姐姐快别这么喊了,我已经不是你们的表姑娘了。”
性子比较单纯的勺儿早就已经哭得稀里哗啦,箸儿虽然脸上也满是不舍之事,但她却强忍着没让眼泪落下来,只牵着顾筝的手叮嘱道:“以后我们不能陪在姑娘身边了,姑娘可得好好的照顾好自个儿才是,别再总是贪凉光着脚蹿来蹿去了。”
勺儿听了这话顿时更加伤心、索性“哇”的一声大哭起来,一双手更是紧紧的握着顾筝的手,哽咽着说道:“我舍……舍不得姑娘!姑娘您这么乖巧、这么好,老太太怎么舍得把您赶走?我们去求一求老太太好不好?求她不要把姑娘赶走……”
“勺儿!”箸儿不似勺儿那般缺心眼,她已经打探清楚顾筝母女被赶出府的原因了,因此她为了不让顾筝难堪、当下便急忙忙的出声打断勺儿的话,并同样塞了一小包东西给顾筝:“姑娘,这几样东西给您留着做个念想!”
“勺儿也有东西给姑娘!”勺儿说着也从怀里掏了一包东西塞给顾筝。
顾筝接了她们两人的东西后、眼泪再一次涌了出来,心里更是百感交集、有着一种说不清道不明的情愫———她没想到勺儿和箸儿不但赶来送她,还把好不容易攒下来的一点私房钱塞给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