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盒百年人参给你,你让人熬成汤喝了吧!”不过是短短几句话而已,岑三娘却越说越觉得不自在,最后更是一把来意说完就一溜烟的跑了:“我还有事,先走了!”
岑三娘那逃一般的身影让顾筝“扑哧”一声笑了出来,心想这岑三娘还知道借着百年人参委婉的向岑六娘道歉,那就不算是坏到无药可救。
倒是岑六娘得了岑三娘一盒百年人参后,顿觉受宠若惊、一时间不知该收下还是归还,幸好岑三娘身边的璃儿向来是个会说话的,一见自家主儿话没说清楚就跑了、赶忙笑吟吟的上前替岑三娘说了些好话:“六姑娘,早上那件事让我们姑娘一直愧疚不已,一会儿自责是自个儿贪玩才会害你出了意外,一会儿又担心您头上的伤口会不会恶化……”
“她这一整日可是思来想去、怎么都放不下心来,可不就特意从夫人那儿求了这支补身子的百年人参,一得了人参就巴巴的送去揽月筑给六姑娘,哪知揽月筑的丫鬟却说六姑娘去了表姑娘的那儿!我们姑娘不放心随随便便的把东西交到丫鬟手中,便一路寻到表姑娘这儿,亲生交给六姑娘心里方才踏实!”
璃儿顺顺溜溜的把话说得漂漂亮亮的,说完还不忘一脸亲昵的冲岑六娘笑了笑,替岑三娘把礼数给做足了:“我们姑娘之所以亲自送这支百年人参给六姑娘,一是想向您赔个不是;二则是希望您的身子能快点大好!“
“我们姑娘心意倒是不错、想得也周到,可偏生自来就是脸皮儿薄的人,一把东西给了六姑娘、话都没说清楚就害羞的跑了……还请六姑娘多多担待些、不要笑话我们姑娘脸皮儿薄!”
璃儿这通话可是句句都在捧岑六娘,对岑六娘也是那叫一个客气!
身份卑微的岑六娘何时受过这样的待遇?
别说是岑三娘客客气气的对待岑六娘了,就是岑三娘身边的璃儿,平日里见了岑六娘都不太恭敬!
因此岑六娘一听完璃儿说的这一通话,立刻吓得连连摆手、一叠声的表明态度:“不敢、不敢!三姐姐待我这般好,我岂敢怪她?不不不!我从来就没敢怪过三姐姐!还请璃儿姐姐替我好好的谢过三姐姐,就说她的好意我心领了,但这支百年人参实在是太贵重了,我……我不能收下……”
“哎哟!我的好姑娘哟!您若是执意不肯收下这支百年人参,我们姑娘岂不是要一直内疚自责下去?您就当是帮我们姑娘宽宽心,大大方方的把这好东西收下吧!”璃儿把该说的话都说完后便不在久留、福身告辞道:“奴婢还得追我们姑娘去呢,就不在两位姑娘这里久留、先告退了。”
璃儿说完便笑吟吟的告辞离去,不再给岑六娘说客气话的机会。
岑六娘见了先是呆呆的看着璃儿离去的方向,随后又低头看了看手中那盒百年人参,最后竟哭丧着脸向顾筝求救:“这……我……我该怎么办啊?妹妹你快教教我!夫人要是知道我收了三姐姐如此贵重的东西,肯定会不高兴!我不想惹夫人不高兴啊!”
“不就一支人参而已吗?姐姐你无需害怕成这样!我瞧着三姐姐倒是真心实意来向你赔礼道歉的,否则她也不会一路从蓝月光辗转到听泉院,又特特求得夫人的同意、把这只百年人参给你……”
顾筝边说边拉着惴惴不安的岑六娘坐下,安抚道:“你放心大胆的把这支人参拿回去吃吧!我想夫人既把人参给了三姐姐,那便是同意她拿来送你了,断然不会怪罪于你。”
顾筝耐住性子安抚受宠若惊的岑六娘一阵后,岑六娘的情绪方才慢慢的恢复平静,喝了口茶压惊后她自个儿便轻叹道:“其实三姐姐是个心思单纯善良之人,我知道她早上不是故意推倒我的,她只是一时错手而已。若是换做四姐姐不待见我,我怕是要吃更多的苦头……”
待话说出口了、岑六娘才惊觉自己说了不该说的话,于是急忙起身告辞道:“时候不早了,我先回去歇息了,待头上的伤好了、我再来陪妹妹你说闲话解闷。”
顾筝自是不会多留岑六娘,只一个劲的催她赶紧回去养伤,更是亲自将她送到了门外,又叮嘱了许多注意事项,在此便不逐一表来。
…………
却说岑六娘乖乖的躲在揽月筑养了四、五日后,便不敢再继续躲着了,第四日便照常和几位姑娘一起到荣寿堂给太夫人请安。
因细心的养了四、五日,又日日都照着大夫的嘱咐吃药、换药,岑六娘头上的伤已然好得差不多了———若是不细看,只会以为她是不小心磕碰到床头之类的东西,不会联想到那曾经是个破口流血的伤口。
也正是因为伤口已经不大能看出来了,岑六娘才敢去给太夫人请安。
罗夫人等人原以为只要顾筝不说,就不会有人知道岑六娘曾被岑三娘推倒受伤一事,哪知岑六娘才在荣寿堂露了脸、太夫人就眯着眼端详了她片刻,最终目光更是逐渐变得一片犀利,把岑六娘看得浑身止不住的微微战栗。
太夫人盯着岑六娘的额头看了片刻后,轻描淡写的问了句:“六丫头,你额头上的伤是打哪儿来的?”
太夫人一发问,罗夫人、李姨娘以及岑六娘的脸色同时一片惨白,唯独赵姨娘一人满面红光、笑容灿烂,并故意催了一时不知该如何答话的岑六娘一句:“六姑娘,老太太问你话呢!你怎么发起呆来了?快好好的答话,别叫老太太着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