贾赦说完便扑到了叶氏的怀里,因此他也没有看见叶氏听见他的话时那一瞬间难看的表情。
叶氏对春嬷嬷使了一个眼色,后者不动声色的便退了下去。
贾赦眼角瞥到春嬷嬷的身影消失在转角,嘴边扯出了一抹狡黠的笑意。
叶氏自是又对着贾赦一阵嘘寒问暖,两人聊到最后这才说起了回荣国府的事情,说到荣国府不可避免就说到了贾代善,闻言贾赦却是小脸一暗,语气也带上了一点落寞:“赦儿想念父亲了,我们都出来那么久了,也不知父亲是不是忘记赦儿了,哎!也是!有弟弟在父亲身边,怕是父亲都不记得赦儿了!如今母亲又要有新的弟弟妹妹了,父亲怕是更加不会喜欢我了!”
他这话听得叶氏心疼不已,“哼,他敢!赦儿是我荣国府的嫡长孙,你父亲就是再宠爱幼子,以后便是有再多的儿女,将来也不能能越的过你去,再说还有祖母在,没得让人欺负了你去!”
贾赦在她怀中闷闷的点头。
贾赦这幅萎靡的模样,看的老太太心下一软,她轻抚贾赦头顶的发旋道:“赦儿若是真想回去,祖母便派人通知你父亲让他来接我们回去,赦儿只管安心,有祖母在,必不会叫赦儿受什么委屈!”
叶氏这话便是应下了贾赦要回荣国府的提议了。
贾赦有心想要打探周嬷嬷的事儿,因此在叶氏这儿用了午膳之后也没有着急回去,反而是留在了叶氏院中,叶氏自是没有反对。
祖孙两人正在听丫头念话本子里的故事,春嬷嬷却是脚步匆匆的走了进来,许是来的着急,脸上的那点子骇人的怒意还没有完全收敛,自是被贾赦看了个清楚。
贾赦:看来有戏!
叶氏见状,便带着春嬷嬷去了外间的暖阁,见两人走远,贾赦连忙套上靴子,轻手轻脚的也跟了上去。
暖阁里,春嬷嬷正满脸怒容的对叶氏说着什么。
“奴婢也是想不到这周嬷嬷竟是个吃里扒外的主儿,我们原先查到的那个云翠怕是只是一个替罪的丫头,原本奴婢也是奇怪,虽说这丫头教唆少爷去了湖边,但是老太太当日怒极时也只说是将人给打发发卖了,哪里就让她怕得去服了毒药,只是其他几人都听到时云翠说的建议,于是便也没有深究下去,如今想来却也是蹊跷无比!”
叶氏听了这话也时惊怒万分,又见春嬷嬷像是还有未尽之言,便示意她继续往下说。
春嬷嬷面上却是有些为难,只是略一思索还是继续道:“这事儿虽说没有打探出与周嬷嬷有直接的关系,但是那明心湖一向是有人看守着的,偏生就大少爷落水的那会子功夫,那人正巧没有当值,且发现大少爷落水的第一人也的确是周嬷嬷,也怪老奴疏忽大意竟是都没有发现这些!”
听到这里叶氏已经可以确定这事与周嬷嬷是脱不开干系了,或许还有她背后的人!
她摆摆手,沉吟片刻道:“这事并不怪你,只怪有人将手伸的太长了,哼!若是没有人撑腰,怕是那老货也没胆子做出这事儿吧!只是她竟是要那么狠心嘛!赦儿他······,哎!”
叶氏与春嬷嬷得一番对话听的贾赦云里雾里,叶氏最后那句话更是让贾赦心中起了疑心,见两人的对话不再继续下去,贾赦这才又偷偷摸摸的溜了回去。
贾赦一回来,他房里的鬼怪们便吵吵嚷嚷的问他结果,等听到老太太已经发现了周嬷嬷的真面目时,众小鬼们一片欢欣雀跃,便是云翠身上的黑气也消散了两分。
过了两日,叶氏对于周嬷嬷的处置就出来了,倒是没有对她如何,只是将她从贾赦奶嬷嬷的身份贬为了打扫马厩粪便的低等婆子,也没管周嬷嬷哭天喊地的求饶声,当日便有两个婆子将她送回了荣国府去。
对这结果,贾赦原以为云翠不会满意,却见云翠周身黑气全消,猩红的眼珠也慢慢变回原来的模样,看着竟是有了几分为人时的样子,她对着贾赦盈盈一拜,眼泪顺着脸颊滑落,语气里却带着些释怀:“云翠大仇得报,如今在这世间已经没有牵挂,云翠多谢大少爷相助!”
说完这话,云翠的鬼影竟是便得越来越淡,直到完全消散不见!
贾赦诧异,这便算好了?云翠的心愿竟是那么简单吗?明明周嬷嬷都还活的好好的呢!
这事的答案直到很久以后贾赦在马厩那里看到一个形容枯槁、疯疯癫癫的老婆子时才明白了过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