凉风阵阵掀起她额前墨发的碎发和裙琚,勾勒出几分水墨诗意。
老伯公稳稳当当坐在马车之中的软垫,夜色下浑浊的眼睛,显得慈祥而温和。
布满老茧和褶皱的手掀起了挂在马车后的珠玉帘子,深深地凝望着一袭红衣的少女。
老人凝视了许久,万分不舍,骨血亲情,都藏在欲言又止里。
若他没有心魔。
若他还能拿得动刀。
若他身体康健如当年浴血立马战沙场。
此时此刻,他定会毫无顾虑毫不犹豫的带着这孩子回到北洲故土,回到慕府,不必在外颠沛流离,四海漂泊,孤身奋战。
老伯公从未有一天像现在这样,心情沮丧惆怅,甚至后悔当年的封刀之举。
慕府的辉煌只是多年征战累积下的名望,自从慕倾凰杳无音讯后,就每况愈下了。
“照顾好自己。”
最终,老人只饱含长辈关怀的叮嘱一声,便放下了手。
掀起的帘子往下垂,珠玉轻碰发出悦耳的乐声,慢慢遮去了视野里明媚张扬红衣似火的少女。
慕临风深知父亲无法拿刀的无奈,悄然间用力地攥起了拳头,在摇晃前行的马车中暗暗立下了誓。
再也不游山玩水,荒废一生。
再也不自暴自弃,自甘堕落。
慕惊云还在执着于夜墨寒欺骗了他抱枕的真实寓意,越想越觉得这个外甥女婿不合格。
慕臣海后知后觉地猛拍大腿,说:“爹,适才小楚喊了我们舅舅!喊得可好听了!”
“该死!”
慕惊云道:“方才只顾着慕军之事,忘了让小楚多喊几声了,下回来见小楚,定要带个能储存声音的法器,定要日日戴在身上去听。”
老伯公眉头紧蹙,不怒自威而坐,目光淡淡地扫过了几个儿子,泛起了陈年的酸醋之意。
慕臣海拍了拍老伯公的肩膀,极有孝心地宽慰道:“爹,你也别太难过了,小楚一时半会儿喊不出来外公也能理解,毕竟小楚在外多年,没有家人的关怀,我们要给他时间。这样吧,实在不行,我多喊你几声爹,补偿一下你老人家。”
老伯公的脸微微发黑,强行洗脑自己:儿子大了不能再揍了。
慕临风容光焕发,笑得合不拢嘴:“还别说,被小楚喊舅舅是真的高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