太后的心里只有政权,他的心里只有国家,如此,他依旧不愿放弃,他宁可赌一赌。
“皇爸爸,从小您就教导我要勤政爱民,重振国威,子臣十五岁时作的那篇策论您还记得吗?”
太后不耐道:“你到底想说什么?”
皇帝回:“君忧臣辱,君辱臣死。子臣不愿见将士们的血白流,不愿违背誓死捍卫者的意愿,何等后果,子臣愿一并担下。”
太后实在没有耐心再说服他,他的陈词叫她心虚,又从心里看不起,她在乎的从来只有谁来做主江山,皇帝疯狂的想法与言论,她无法理解也不想理解。
“这后果,你担不起!”
“皇帝,我看你是疯魔了,事已至此,大局已定,你无需多言,回养心殿去吧。”
皇帝望着她转身而去的背影,他知道此时此刻,太后已将此事拍下板,自己虽为皇帝,可战时指挥权已形同虚设。
哪怕归政,太后也从来没有将军权旁落,关键时刻,皇帝依旧不如太后的话好使唤。
“子臣还是那句,哪怕是一死也不负国,不议和,请您收回成命。”
太后对于他的话不为所动,边走去殿里边嗤笑道:“你用不着拿命来威胁皇爸爸,我意已决,你愿跪便跪。”
皇帝望着紧闭的殿门,悲愤难耐之下露出丝丝苦笑。
她从来不让他如意,从来不听他。
某一刻,他想过舍弃这皇帝之位,可这在太后眼里根本构不成丝毫威胁,他今天退位,明天她就可另立新君。
国家有难之时,他亦不能在这种时刻选择逃避,所以下一刻,他便清醒的过滤了这个虚无念头。
风刀雪剑又如何?他跪的时间太久,早已麻木不仁,脑子里无端端忆起许多年前,在长街尽头,他坐在奢华的龙辇之上,看到倾澜跪在雪地里浑浑噩噩的场景。
她那时的痛苦和现在的自己,是旗鼓相当的吧。
如此想着,他竟也不痛了。
皇帝高烧卧床的五天里,褚湉来过不止一次,只因遇喜,她被拒之门外,太后明令她禁止踏入,怕过了病,伤及龙胎,而侍疾的事则由皇后操持着。
这头皇帝一朝病倒,那边雨蘅缠绵病榻难再起,褚湉心急如焚,两头着急,如此一来,她怎能好?
谢安小心扶着褚湉向前走,她脚下无力,紧裹着斗篷,才跨出遵义门,却险些与来人撞上。
还不等她反应,身边的谢安也未来得及开口,来人已行屈一膝礼,口中道:
“奴才莽撞,请琋嫔娘娘恕罪。”
这声音登时响起,让褚湉心中异样非常,顿了顿才道:“无事,起来吧。”
那麟查站直身,退至一侧,十分规矩地垂首而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