北思思按照长孙玥说的,一路朝着林荫小道骑着马儿跑去,果然就进了城里,齐南边城里面像极了一座空城,里面的人家家户户不是死了,就是闭门不出,这一场因为渊安而起的灾难,预兆着整个五洲战火又起。
北思思一路赶往孟常下榻的客栈里面,一路狂奔,不敢有丝毫的怠慢,终于赶到了,北思思立马翻身下马,上前去,“咚咚咚”的敲着客栈的大门,喊着:“开门....”
里面,尚洋的声音大吼着:“来者何人?敢敲你尚爷爷的大门?”
北思思气不打一处来,顿而不说话了,沉默的站在门口,尚洋瘸着一张腿,骂骂咧咧的前来开门,打开门的瞬间,就看到北思思冷着一张脸,站在门口,看着他:“尚将军好本事,几天不见,我北思思居然要叫你爷爷了?”
尚洋一看是北思思,顿时脚下一抖,一软,就跪在了地上,连声大喊着:“参见郡主,郡主饶命啊,是小人眼拙,耳聋,竟然没有认出是郡主的声音啊,请郡主饶命啊....”
北思思看也不看尚洋一眼,就匆匆往里面走去:“军师在哪?”
一听这话,尚洋急急忙忙的起身,立马改了脸色,说道:“郡主这边走....军师在里面呢.....”
看见孟常的那一刻,北思思从来没有觉得心会那么痛,会那么愤怒,愤怒到想要杀掉所有没有好好护着孟常的人,真的从来没有。
里间,孟常苍白了脸色斜靠在床栏上,时不时的咳嗽着,手里还拿着底下的人送来的情报还有消息,原本就瘦弱的不行的人,此刻看起来更是弱不禁风,虚弱的不行。
“阿常....”
哽咽了声音,喊着那两个字,孟常闻声抬头,看见北思思,扬起自己那一张苍白无比的脸对着北思思笑了笑,放下自己手中的信件,就要翻身下床给北思思行礼。
却被北思思上前一步,拦住了:“不必行礼....现在就不必再行使那些虚礼了....”闻言,孟常满含歉意的虚弱说道:“那今日就失礼了,还望郡主见谅....”
北思思看着如此虚弱的孟常,压抑着自己的情绪,说道:“那些事情就那么重要?重要到你要拖着这样的身子千里往边城而来,重要到,你连自己的命都可以不要吗?”
孟常看着北思思,一愣,转而便说道:“郡主想必知道孟常师承伽蓝山,而我们伽蓝山的宗旨便是要辅佐明君,结束乱世,开辟另外一个大炎盛世。”
“所以为了这些,你真的能够连你自己的命都可以不要?”
北思思看着孟常,神情是从未有过的认真,自从五年前,王兄五上伽蓝山请求世人能够出山协助自己结束乱世,见到孟常的第一眼开始,她就知道,北思思的这一生都将和眼前的这个男人捆绑在一起,生生世世爱而不得,生生世世不会有结果。
纵然她作为一个王朝的郡主,也清楚的明白,一个国家至高无上的奉命第一条就是自己国家的百姓,纵然她也很清楚眼前的这个男人,心有大国,心怀万民,能够助自己的王兄一臂之力,可是她仍旧想要的去问一问,大业真的那么重要吗?真的值得孟常连自己的性命都不要吗?
孟常似乎没有想到北思思会如此认真的问自己这个问题,他有些怔愣,可是却又很快的反应过来,神情淡然而又认真的回望着北思思,声音清冷的回答道:
“郡主一路从西北赶到这里,路上的那些情景想必也见到过了,五洲四国的和平之约即将到期,战火四起是无论如何都避免不了的,妻离子散,家破人亡,绝尽门户,在这个五洲早就已经是正常的不能再正常的事情了,这样的乱世,这样的人祸到底还要持续多久才能够结束,而我孟常,生在这乱世,便当为平这乱世而赴汤蹈火,无谓牺牲....”
孟常的声音清冷又平淡,那样的语气像似在说着一件平常的不能再平常的事情了,可是北思思却听出了孟常心里面怀着的所有大志和理想。
眼前的这个人,一身病骨,能够活到什么时候都看上天了,可是眼前的这个人却心怀大志,想要平这乱世,想要和平,想要祥和,眼前的这个人....若是生在盛世...若是生在盛世....
“郡主大概不知,孟常五岁拜师伽蓝山,因我乃是那乱世战火之中,被师傅捡回去的,我亲眼看见父母死在战火之中,我亲眼看见我的姐姐,我的兄弟,都死于战火纷争之下,我想要平这乱世,我能够,我可以,所以我无畏牺牲,哪怕就是粉身碎骨,孟常都绝对不后退....”
门口的一直躲着偷听的尚洋,在听到孟常的这一番话,顿时觉得自己羞愧难当。心里滋味苦涩异常,他一直认为孟常是王爷请来的军师,只是一个军师而已,军营里面那么多军师,谁比不上孟常,眼前的这个人还一身病骨,娇滴滴的,动不动就吐血,什么时候死都不知道,可是现在听到自己一直鄙夷的人说出来的这样的话,只觉得脸火辣辣的,羞愧难当,想起往前对孟常的种种,更是恨不得此刻抽自己,不管孟常真心或是假意,光是孟常能够说出这番话来,就已经足够让自己羞愧了。
北思思看着孟常,心里格外的不是滋味,想要呐喊,想要怒吼,来时路上所有想要呵斥孟常不爱惜自己身体的话,却都在此时此刻听到孟常的这一番话,都尽数咽了下去,鼻间酸酸的,喉咙涩涩的,真是难过极了,这种感情,真的....
垂落在身侧的手,紧了又紧了,紧了又松开,北思思终是将那些话都尽数咽了下去,走到孟常的身边,声音沙哑的问道:“大夫怎么说?可无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