正是晚膳时间,大多僧人都去了斋堂。
她师傅妙义有斋戒的习惯,晚上时常常打坐诵经。如果师傅已经回来,这会该在禅房。
苏落刚踏进院子,就看坐在院中打坐的妙义,只是还未来得及开口,就听妙义先开了口:“初空,这些日子你去了何处?为师在信中是如何嘱咐你的?”
不似从前的慈眉善目,平淡无波,竟带了些严厉与质问。
看到妙义回来的苏落,本是惊喜万分,闻言一愣,师傅在信中只嘱咐她专心修炼,并没有说她不可外出,况且,她虽然不在别院,但修炼是没有荒废的,甚至此次归来,她觉得她的轻功和阵法更加精进。
但听妙义的语气,似是动了怒气,苏落也不敢再插科打诨,虽然妙义还闭着眼睛,但她还是规规矩矩地行了个佛礼,正色道:“师傅息怒,修炼徒儿不敢荒废。只是徒儿心中有惑,才外出了些时日。师傅不也说过,心中忧思,放任自流,终成执念,不利于修行。”
“诡辩。说说吧,心中所惑为何?”妙义语气缓和了些。
“自师傅去云游后不久,徒儿时有梦魇,夜不能寐,而那梦魇,还夜夜相同。”恰巧妙义相问,也省了她赘述。
“是什么样的梦魇?”妙义终于睁开了紧闭的双目,须发皆白,但双目清明,睿智豁达。
“梦中总是出现一幅星图,有时,似是还梦到了徒儿的前世。”苏落迟疑之后,还是说了出来,妙义佛门高僧,通轮回之道,听到这前世今生的事情,应当也不会太大惊小怪。
妙义听后,果然平静如水,双手手心朝上,交叠在身前,神色如常。
半晌,开口道:“那星图,是你的命盘。因你擅自改了命数,动摇气运,命盘不稳,是以梦魇缠身。”
苏落眉头轻轻皱起,搞了半天,竟是因为些玄乎其神的东西,她何时改了命数,若是真有命数,那她如何走到今日,便是她的命数,何须更改。
“请师傅明示。”苏落不明所以,只好又双手合十,请妙义解惑。
“你不该解了与太子殿下的婚约。”妙义平静开口,停顿之后,又接着道:“更不该与九殿下有来往。”
“这是何意?”苏落难以置信。
“与太子殿下成婚,便是你的命数。”妙义定定地看着苏落,语气中是不容置疑地肯定。
苏落心中蓦地升起不服:“如果如师傅所言,那我既然能解了婚约,便说明这命数也不是一成不变的。”
从前她问过师傅,她必须嫁给太子嘛,妙义道:“天意如此,你有你的使命。”本以为天意只是对她的安慰之词,没想到所谓的天意,竟真的是她的命数吗?
“况且,什么命数。”苏落一顿之后,“我,不,信,命。”一字一顿地道。
妙义的话,苏落不全信。若是那星图真是她的命盘,她的命盘为何会出现在神药谷的传承之上,妙义必然是隐瞒了一些东西。
而在今日,她终于发现了一些不对劲的地方,她的师傅,似乎对她嫁给赫连弘澈有非一般的执念,而且,似乎更是不愿让她与赫连昱有联系。
从前她入宫之时,师傅总是格外关注,那时她不知为何,现在似是懂了一些,赫连昱在接管龙麟卫之前,都一直住在皇宫中,师傅如此,怕是不想让她与赫连昱碰上。
苏落话落,空气皆是沉默压抑的气氛,这是第一次,苏落与妙义如此对峙。
“初空,总有一日你会明白的。”终是妙义打破了沉默的气氛,叹了口气,缓缓开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