赫连昱没有丝毫犹豫地迈进大殿内,安静肃穆的大殿中,紫金铜炉里袅袅燃着安神香。
太后正端坐在大殿之上,双手交叠在身前,似乎已等了许久。
赫连昱抬眸,只见往日盛气凌人的太后今日却穿着一件鸦青色对襟长衣,满头珠钗尽去,发髻上只简单的别着一朵素白的花,赫连昱眼中划过一道不易察觉的戾色。
赫连昱站定在大殿中央,没有下跪的意思,甚至连俯身的动作都没有,挺立着身子,毫不避讳地望着坐塌之上的人。
大殿中诡异地沉默着,明明是炎炎盛夏,殿中的空气却越来越凉,就在气氛快要降到冰点时,太后摸了摸护甲,缓缓开口:“昱儿,你不该去南疆。”
赫连昱背于身后的手不由自主地握紧,没有答话。
看着沉默的赫连昱,太后却是突然笑了:“可有见到你母妃?”声音轻飘飘,听不出任何情绪。
“苏落在哪?”极力克制住拔剑的冲动,赫连昱冷声道。
太后却是不为所动,嗤笑一声:“昱儿,这落姑娘在哪里,将东西交给哀家,自然会知道。”
赫连昱修长的手指擦过腰间的红色玉坠,语带讥讽:“太后以为,拿了令牌,就能将龙麟卫收为己用吗?”
太后松开交叠的手,换了个更舒适的姿势,倚靠在背垫之上:“用与不用,都是哀家的事,只要昱儿舍得。”
赫连昱握着玉坠的手紧了紧,过了良久,缓缓松开,猛得一扯,将玉佩拿在了手中。
太后看着赫连的动作,嘴角缓缓勾起了微笑。筹谋十载,费尽心机,不想竟是因为一个小小苏落,得偿所愿。但无论如何,从今日起,大晟最珍贵的财富将要牢牢握在她的手中,一个神药谷,换得龙麟令牌,太划算不过。
慎行站在一旁,眼神微缩,身为龙麟卫,那枚玉佩所代表的意义,他再清楚不过。
赫连昱将玉佩缓缓举在眼前,日光透过,泛着晶莹的血色,纯净无一丝杂质。
一双凤眸打量了许久,仿佛不是自己的贴身之物,才重新看向坐榻上的太后,嘴角勾起冰凉讥笑,薄唇轻启:“太后娘娘,还是莫要痴心妄想了。”
赫连昱话音刚落,殿外便响起了一声嘹亮的鹰啼之声,在这皇宫重地,显得怪异异常,慎行的面上却是一喜。
太后的脸色却是猛得一变,再也没有了方才的泰然自若,猛得伸手指着赫连昱,护甲划过榻上的木几,声音尖利刺耳,咬着牙的声音带着难以置信:“苏落的性命,你不想要了吗?”
赫连昱勾起嘴角,将玉佩放入怀中:“太后若有本事,本殿下奉陪到底。”
太后刚想说些什么,吴春霖却是步履匆匆地从偏殿走了进来,附在太后耳边低语片刻,太后瞥了一眼赫连昱,脸色更加难看。
不理会太后的神色变换,赫连昱一扬袖袍,转身便走。走至门口,却忽得停了步子,转过身来,对着榻上的太后道:“本殿下的母妃,一生慈悲,仙逝也是要回到仙殿。太后娘娘这一身丧服,还是留给自己吧,黄泉路上,恐怕太后是遇不到本殿下的母妃的。”
听到赫连昱所言,太后只觉得气血翻涌,堵在胸口,直堵得她喘不上气来。赶忙饮了几口吴春霖递上来的冷茶,才缓过劲来,饮罢,猛得将茶杯摔下,裙裾下的毯子颜色渐深。
吴春霖弯腰恭敬地立在一旁,静默地等待着太后娘娘泄完怒气,冷静下来。他还有一事未说,只怕说了,太后娘娘的怒气会更盛。
待宫女将破碎的茶杯清理完毕,太后才开口问道:“怎么回事,你的慎刑司是越发不中用了,不是告诉哀家万无一失吗?”
吴春霖恭恭敬敬的行了个礼才道:“是奴才不中用,但带走苏落的不是九殿下,而是……”吴春霖顿了顿,“太子殿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