苏落即使没有真正的尝过情爱的滋味,却也不是懵懂少女。赫连昱如此,她再迟钝,也明白是何意。
她心动了吗?想起桃花林的初遇,天星阁的解围,阁楼上的赏月,翊君山的坠崖,再到……她义无反顾的夜探皇宫,冒险取药,她的行动已经比她自己更早的知道了答案。
她不愿承认,不愿去想,是因为理智在告诉她,就像她曾想告诉白芨芨的那样,赫连昱并非良配。她冷静的知道,与赫连昱这样的人,永远是利益相交便可,因此她毫不犹豫的利用赫连昱去解除与太子的婚约,却未想过自己会越陷越深,一次次沉溺于赫连昱的温柔相助。
然而,赫连昱对她了如指掌,几乎次次都能准确出手,帮她解围,可她,对眼前之人一无所知,他不在朝堂却权倾朝野,盛宠在身却危机四伏,他的周身,对她来说是一团穿不透的迷雾。赫连昱如此,到底是有心还是无意,他,可有真心?
赫连昱看着眼前呆愣的少女,眸中不是以往的失神,而是说不清道不明的疑惑。心中微沉,转过身朝岸上走去,刚上岸,就听到身后之人的声音,比他想象中的更加沉静。
“赫连昱,你这是何意?”
是了,那在桃花林里冷静相对的女子,在冷月阁沉着反击的女子,又岂会因为这小小的意外之举就乱了分寸,她永远看得清自己的内心。
赫连昱转过身来:“我是何意,我想夫人明白。”轻佻出口,但那一双凤眸却是深邃而又坚定,昏暗中映着苏落的娇俏身影,情绪万千。苏落接受自然是好,若是不愿,他不介意强取豪夺。
十年隐忍,这是第一次,他想顺着自己心意,放纵一次。从前他几番试探,冷眼旁观,只想看看她在这诡谲莫测的漩涡中能坚持到几时,直到今日,她险些遇险,他才知,自己竟不想让她受伤分毫。
四目相对,苏落却是没有说话,在水中挪着步子,待到了岸边,停滞不前,只抬头向着赫连昱伸出一只素手。
赫连昱像早已习惯了一般,自然地接过苏落的手,略一提劲,便稳稳地扶着苏落上了岸。
只是上了岸,苏落却没有急着挣脱那双相交而握的手,只定定地盯着赫连昱的双眸,沉默了半晌,方才开口:“那苏落不妨告诉殿下,苏落很是贪心,殿下若当真如此,那以后殿下身边,便再有不得旁的女子。”
苏落一边说着,一边松了与赫连昱交握着的手,葱白指尖穿过赫连昱方才浸在水中湿了一半的凌乱发丝,缓缓滑至发尾,语气缓慢温柔,却又有着不容改变的坚定。
她不怕承认对赫连昱的心意,情之所动,人之常情,但她要的是独一无二,死生不负,赫连昱若是做不到,哪怕掺了一分的假意,她也会毫不犹豫地转身,即使,付出生命的代价。
男子三妻四妾,再寻常不过,赫连昱听到苏落如此无理的要求,不但没有生气,反而勾起唇角,手臂一伸,只听一声惊呼,苏落便双脚离地:“以后这些麻烦,就劳烦夫人解决了。”赫连昱声音冷清,却是含着几分笑意,即使他不好女色的名声在外,总有些胆子大的却不长眼的往他这里塞人,苏落这般,正合他的意。
听到赫连昱所言,苏落嘴角亦缓缓勾起,脑袋乖顺地靠在赫连昱的胸膛之上,耳边是沉稳有力的心跳,是与不是,赌一把便知,输了,那便……苏落摇了摇头,没有再想。
苏落却不知,她与赫连昱之间的桎梏,又岂是莺烦燕扰那般简单,从她做出选择的那一刻,便注定走上了一条无法回头的路,今日的义无反顾,等待她的是不知何等惨烈的未来。
赫连昱抱着苏落,脚下是踏云迷踪步,没过多久,便回到了冷月阁内。顺着山间暗道直接回到了雅间,将苏落放在软榻之上,命人煮了一碗姜汤上来。
虽然是为了压制苏落体内的催情药效,将苏落泡在了那冷泉之中,但冷泉毕竟刺骨冰寒,苏落并不会武功,还是女儿身,泡了这段时间,赫连昱担心其伤到根本。
苏落听着赫连昱的吩咐,心中情绪万千,人人都道,赫连昱冷面修罗,杀人不眨眼,却没想这般冷酷的人,竟是如此体贴入微,也不知是世人盲了眼,还是她当局者迷。
赫连昱吩咐完,便坐在矮几前,为自己倒了一杯雾里青,瞧着苏落一动不动地盯着自己,打趣道:“看来阿落对为夫的皮囊甚是满意。”想起桃花林初遇,苏落也是这般。
苏落闻言,一抹红晕悄悄浮上脸颊,赫连昱这张脸,当真是百看不厌。轻咳一声,道:“九殿下天人之姿,风神俊朗,苏落自然满意。”
“嗯?”赫连昱闻言却是放下了茶杯。
苏落挑眉,不解地看着赫连昱。
“如此称呼,未免太过生份。”赫连昱低头抿了一口雾里青,似乎很随意地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