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同意了。
这话就这么传到了不远处偷听的许梓棠耳里,她站在原地,只感觉有一道细小又不容忽视的闪电从自己的头顶劈下,针刺般的电流从全身划过,一直延伸到自己的脚底板。
一时间,她的呼吸都有些滞塞了,只觉得几日来自己对车厢内那人留下的较好映像已然在这三个字间全面崩塌,连同着自己对其作出的无数猜想。她曾相信他是个好人,可到头来,他其实也不过一个彻头彻尾、见风使舵的坏蛋罢了。
想到这里,许梓棠只觉得有些可笑,心中的某个角落感到了一丝失落,失落之余,还隐隐有些恼怒。
“你同意?”
与许梓棠相反,格里鞑听了这话,眼中露出几分惊诧,接着便眉眼舒展,哈哈大笑。
他猛地一仰头,喝下一大口酒,大声道:“好!好!既然如此,你便发誓!”
“好,”车厢内的人静静地道,“我可以发誓……不过,有一个条件。”
“什么条件?”格里鞑不耐地问。
这一回,车厢里沉默了一会,接着那人道:“女人。”
这两个字一说出口,许梓棠心中“咯噔”一下,顿时有了种不好的预感。土匪帮中全是男人,没人知道她真实的身份,囚犯除外,莫非他要——
“女人?这是什么意思?”格里鞑皱眉,“你莫担心,若是想要女人,等出了这大荒山,到达秘寨,有的是女人给你挑。”
“我所言不是秘寨中的女人,”那人淡淡笑了笑,“是帮中的女子。”
“帮中无女子。”格里鞑再次蹙眉,他显得有些没耐性了,“你到底发不发誓?”
“大人您莫慌。”那人的声音越发慢条斯理,许梓棠却感到自己全身的血液都凉了。她此时离格里鞑和马车都太近了,周围全是土匪,早已无路可逃。
只听他继续道:“那名女子,就在你身后。”
许梓棠感到周围似乎静了片刻,又或者这只是她的错觉。
她知道自己现在应该跑,可手脚却无比僵硬,山风从她的脸上刮过,周围的树木沙沙作响,大荒山温度分明不低,可她却感到了一阵寒冷。
“身后?”
格里鞑愣了一瞬才回过头,一转头就看见一位帮中的土匪正站在他身后。那人正是方才自己使唤的那位,个子瘦小,脸也挺小,由于带了黑色面纱,越发衬得其露出的眼睛黑又亮,里头却闪着恐惧。
这害怕的眼神引起了他的怀疑,他道:“喂,你,说起来,你是什么时候入我们土匪帮的?”
许梓棠的心脏开始后知后觉地狂跳起来,完了,全完了。
格里鞑此番是认真的,他问出的问题无比耳熟,几日前那名肥头大耳的土匪也问过,而她当时险些被那土匪用狼牙棒砍死。现在问他问题的人是格里鞑,她的下场只会更惨……
前功尽弃。她的脑中思绪翻飞,走马灯般回放着当初自己在走投无路时敲晕土匪,获取他的衣服,再趁虚混入土匪帮的情景,只可惜这些全是些对现状一点用也没有的想法。另一头,格里鞑眼中的怀疑变成警惕,他已经站起身,开始向许梓棠的方向靠近。
“喂,我在问你话,”他吼道,“你打哪儿来?告诉我你的名字!”这一吼引来了其他土匪的注意,原本四散的土匪们好奇地聚拢过来,将许梓棠、格里鞑和马车厢围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