慕广的动作似乎在无形中顿了一顿,接着,他转过身,目光却好似径直穿过了许梓棠,看向她的身后。
“喂!”许梓棠火了,“你到底有没有听到?”
“许姑娘,”慕广浅棕色的眸子微微一颤,下一瞬,他眼中往日的光采恢复,他看着许梓棠,又换上了惯常的语调,眼中闪着柔和而又揶揄的光,“你如今坐在这,可是在等江姑娘来替你更衣?”
许梓棠一愣,她稍稍低下头,自己如今依旧身穿那条红色的裙子,这裙子式样新颖,做工精致,唯独不便穿戴,她自己一个人确实脱不掉。
“是又怎样?”她口吻尖锐,只觉得慕广问题问得莫名其妙。却见下一秒,他突然神色缱绻,抬眼开始上下打量她。
这打量的目光并不无显得无礼,却自有一股柔到骨子里的和煦与恰到好处的探究。许梓棠被他这般盯着,心中莫名感到一股不自在。
就在她终于忍不住要开口时,慕广突然唇角勾起,露出一分饶有意味的笑。
“许姑娘,”他声调低柔,语气轻悠,“这条裙子,确实挺好看。”
“你——”许梓棠万万没想到他看了半天,最终竟是说出这样一句不着边际的话。莫名地,她顿时觉得又羞又恼,却又不知如何回击。
她张着嘴,涨红了脸,面色难看地哽了半天,最终终于憋出一句话:“好看又与你有何干?”
慕广见她如此反应,也不答话,只是低着头发出沉沉的笑,许梓棠则坐在原地,面色僵硬,过了许久,她才想起自己方才所问的问题,慕广还未回答。
“喂——”她正要开口,可就在这时,慕广突然从窗前转身,向她一步一步走来。
许梓棠一时有些无措,近乎呆愣地看着他一路走到自己的跟前,近到自己能感觉到他的呼吸。
“你要干什么?她惊道,抬起头,撞见慕广此时正也低头凝视自己。他目光澄澈,肤色苍白,气质如玉,周身如同酷暑中的一汪清泉般散发着一股别样的凉意。
像是看出了她的忐忑,下一秒,慕广突然粲然一笑,接着抬起手,手指抚过她发间,轻柔又细致。
许梓棠头皮微微发麻,只感到全身僵硬,大脑都仿佛凝固了。然而,还不待她反应过来,慕广却又悠悠收回了手,退后两步,神情若有所思,嘴角浮起别有深意的笑。
他退开的同时,许梓棠像是从梦中醒转,猛地从椅子上站起身。
“你干嘛?”她大喊,双手扶着桌子。
慕广态度从容,好整以暇地看着她,“姑娘莫慌,”他轻声笑了笑,“我只不过是归还一件东西罢了。”
归还一件东西?许梓棠愣了愣,心中似有所想,本能地伸手抚过头顶,直到摸到一根又细又硬的东西。
——是发簪。
许梓棠终于反应过来,心中的第一个念头竟是感到有些惊讶。那日她与慕广从土匪帮的马车厢开锁逃出后,发簪便再没用处。她原以为慕广早已不知把发簪丢到了哪个犄角旮旯,却不料他竟还带在身上。
她不由得狐疑,“为何突然现在还我?”
“只是碰巧想起了。”慕广不急不缓道,一边漫不经心地说,“姑娘,你的发簪可是也在及笄那日得到?”
“不错。”许梓棠话音刚落,蓦地听出了慕广言语间的暗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