老实说,在看到他的第一眼,他过去对我的所作所为,我过去对他的一系列成见,都消失得无影无踪了。
我顾阳难道还要跟这样一个废人计较什么么?
“爸!您看看谁来了?”夕儿回头看了我一眼,又回头看着她爸,攥住他的手道,“爸!是阳阳啊!顾阳来看您了!”
我朝林啸天打招呼道:“林老,您好。我们好久不见。”
林啸天的眼珠微微往上动了动,这才注意到我了。
“爸!我跟您说了,我国庆节就要跟阳阳举行婚礼了!顾阳不!您女婿现在的事业做得很大,他很忙,他一直想来看您,但一直脱不开身,请您不要怪罪他!爸!后天我来给您办理出院手续,我们要接您回家修养!还有我和阳阳的婚礼,您必须得参加!我想您一定会祝福我们这一对新人的吧!?啊?爸爸……”
说着夕儿眼圈泛红了,她大概直到如今都无法接受林啸天变成这样的冰冷事实吧?
“阳阳,你陪我爸说两句,想必我爸也有什么话要同你说!我去给我爸榨点果汁……”夕儿对我说,起身离开。
我走到夕儿的位置,慢慢蹲下身,看着林啸天。
他的眼珠往下动了动,看着我,嘴角微微动了动。
“林老!很抱歉!我一直没来看您,好在我今天还是来了!我想您虽然不能说话,但您心里一定明白,我和夕儿就要结婚了!这几年我和夕儿一起走过很多坎坷不平,这您老人家也都知道。所谓苦尽甘来,我们也是品尝甜头的时候了!请您老人家一定要成全这桩婚事!如果能得到您的祝福,我和夕儿一定都会非常开心的!”
听我一番话,林啸天的表情似乎活泛了一些,目光也没之前的呆滞了,他看着我,嘴角努力扯了扯,似乎想说什么话,但说不出来。
夕儿告诉我她爸病发后就一直不能说话,医师说这是脑溢血压迫中枢管理语言的神经造成的,但脑部手术清除淤血后有望恢复语言功能,但这得需要时间,建议每天都有人能跟患者说说话,刺激下他讲话的欲念。
夕儿在铺头桌前的果酱机前榨果汁,把新鲜的橘子切成股,丢进果酱机,这边用玻璃杯接住果汁。
我在这边跟林啸天没头没脑地说着话,主要是把我从乌市回滨海后做的一些事情地他讲了讲。
我相信林啸天并没有完全失去神智,他心里还是明白事儿的,虽然他不能说话,但他一定能明白我们所说的话。
……
在病房里待了差不多两个小时后我们才离开病房,我们没有马上驾车离开医院,在住院部大楼下的花园里长椅上坐了一会儿。
“阳阳,”夕儿偎依在我身上说,“记得在我爸病倒之初的那段时间,我真是怕极了!我感觉天都塌下来了!我爸健康的时候,我没意识到那种恐惧,当我爸倒下的时候,我才切身地感受到了那种彷徨与无助!”
我揽住她的纤腰,安慰她道:“是啊!虽然我爸离开我的时候,我还小,还不懂什么,但我能体会到你那种感受。父亲就是一座大山,我们曾以为他会像大山一样永恒得矗立在那里,为我们遮风避雨,为我搭起一个避风避雨的温暖港湾!但是我们错了,大自然的山可以永恒的矗立在那里,但父亲这座山有一朝一日总会倒下的,虽然这很残酷,但这是大自然的规律!生老病死,我们谁也不能去阻止什么!”
夕儿紧紧偎依着我说:“我爸是我和我妹在这世上唯一的亲人!我妈死得早,我和我妹对我妈其实没多少印象,几个残存的印象还模糊不清,我们从小到大都跟在我爸身边!我爸小时候一直是我的偶像!他在我心目中的形象就像大山一样稳重可靠!突然某一天这座大山轰然坍塌,你想当时我和我妹心里有多么恐惧啊!林家这么大的家业,我爸倒下了,就剩下我和我妹了。社会险恶,我和我妹面对如此大的家业我们该如何维系啊?那时候你又在乌市,我无法跟你联系,如果那时候你在滨海在我们身边,或许我还不至于那么恐惧与慌乱的。”
“都怪我。”我安慰她道,“都怪我。我应该陪你在身边支持你,至少也要给你精神上的支持!”
“就会耍嘴皮子!”夕儿嗔我一眼说,“当初我们姐妹俩需要你的时候,你在哪呢?你在美丽神秘的乌市呢!”
“好了,我理解,我理解,”我揽紧了她安慰她道,“别想那些事儿了。都已经过去了。我老婆也挺过来了。现在一切不都挺好么?事实证明,我老婆有能力管理好林家的家业,而且事实还将证明,我老婆会带着鹏程地产走向更大的辉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