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个瘦猴不说患病在身,麻杆身形看着就像重度营养不良,村子人也就跟他拌嘴,碰他都不敢,沈越贞跟他对上,属于有手就能赢。
“我要跟你一起去。”沈越贞指尖攥紧了身上的青灰色麻衣,重复道。
许凉芩这身衣裳面料属实过于粗糙,磨得他皮肤生疼,这儿条件真是太差了,既然留在了这村子,他必须出去走走。
他比许凉芩高出一个头还有余,垂眸看她时,许凉芩突然说不出拒绝的话了。
真是不敢相信,一个矫情还满是尖刺的人,眼瞳里有柔软的真诚和无辜,这是幻觉吧,她想。
“可以,你别走太慢拖我后腿就行。”他也许是觉得待在土房子太闷,她收了他的保护费,其他一点小要求也没什么。
许凉芩带着他出门了。
许家村本是住着两百多户人家的大村子,多数人选择逃荒离开后,就只剩三十来号老弱病残以及所谓的赔钱货女娃。
她在村中行走,最直接的感受是虚无的死寂。
此时太阳开始下山了,暑热在消退,沈越贞遥望着前面的石子路,“我们往哪里去?”
“村口。”
这个答案正中沈越贞下怀,接下来的路上二人静默无言。
只是没多久,前面响起了慌乱刺耳的小丫头叫喊声。
“不好了,好多人在往村子这边过来。”
离村口近的几个老人急吼吼拄着拐杖出来,“是苗苗在说话,苗苗啊,发生啥事了?”
许凉芩心里有不好的预感,她停下脚步,朝着那声音方向看去,就看到了一个晒得黝黑的小丫头跑过来。
她一边说一边用双手比划,“好多脏兮兮的人,在沿着大路过来,我在坡上看到的。”
小丫头感觉那些不是好人,只好扯着嗓子叫喊,让大人们都知道。
沈越贞听完,第一反应是去看许凉芩脸上的神色,看到她并没有跟着众人慌乱,只是在沉思的模样后,不禁心下微微一松,这个村姑还算有些心性。
一刻钟后,村里剩下的人都在村中心的大榕树下,聚集着神色慌张地讨论这件事。
“按苗丫头说的,那么多人进村,少说有百来号人,很可能是更北边的灾民,也可能是乱军土匪。”
“不管是哪种,都会进村来搜刮的,我们这些老东西可怎么办,躲家里吗?没啥地方躲啊。”
“等死吧,估计半个时辰后他们就过来了。”
所有人脸上都是一片灰败。
本就都是或主动留下或被抛弃的苟延残喘之人,是禁不起外人打砸抢的,且半时辰也来不及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