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自重”两个字,咬得极硬极重。
他似乎很反感她的碰触,也反感她这样不知矜持的女人。
不过面对他的指责,挽纱倒也没觉得太尴尬,只是大大方方地收回了手,莞尔一笑。
她天性如此,我行我素惯了。再者被指责得多了,也就很少会把别人的指摘放进心里头折磨自己。
“不过是好心,想帮大人拂一拂头顶落花,怎的大惊小怪,倒像是我要轻薄大人似的。”挽纱噗嗤一笑,眉眼盈盈地瞧着他,“……听说大人至今尚未娶妻,是不习惯女子的接近么?”
落英缤纷,林间繁花万千。
却都比不上她唇畔笑意来得光彩照人。
然而却不入他眼。
沈瑜没有回答她的话,也不再与她纠缠,径直转身离去。
挽纱看着他从视线里消失,也满不在乎地抖了抖斗篷上的花瓣,往寝宫走去。
昭阳殿里烧着银骨炭,暖融融如春日。
案几上摆着御前内监刚送来的金丝缠花冠。挽纱指尖抚着上头饱满圆润的珠玉宝石,满意地笑了笑,嘱咐翠年好生收进府库里。
这华冠虽贵重,但其实戴在头上很显艳俗沉重,并不是她喜欢的类型。
不过这等金玉琳琅的宝物却也是她眼下最需要的,像这样的东西,可以将粒粒珠玉拆开来,悄悄运到宫外卖掉,如此便能攒下一大笔银钱傍身。
挽纱在宫里头什么也不缺,但经手的都是不能转卖的御赐之物,而月例银子大多也要留着打点各宫宫人,攒不下多少。
原本她倒也无所谓,想着一辈子终老深宫,也无需什么积蓄。
不过知道上辈子发生了什么后,她当然就不会再这么想。狡兔三窟,她自然不会把宝全压在沈瑜身上,若是到最后也打动不了他,实在不行,她就干脆趁他谋反那日卷铺盖逃出宫去,若是有足够的银子傍身,也算是一条活路。
但这只能算是下下策,她很清楚,外头的世道对一个无依无靠的女子来说,是有多难。
眼下当务之急还是将一些能拆卸的物件,渐渐运出宫去卖掉。只是想起来容易,真要做得密不透风却很难,变卖御赐之物是重罪,过程中只消走漏一点风声,她就可以提前领死了。
挽纱这几日里,让翠年多打探着些宫里头采买的路子,看看有没有什么空子可钻。
可还没等她弄妥这一头,另一边却又出了意想不到的状况。
挽纱素来在打赏方面极舍得下血本,尤其是御前伺候的几位公公,都被她塞得腰包鼓鼓,也因此时不时乐意为她行些方便。
这日午后,她照例去御书房给赵珞送吃食,刚踏进外殿,御前侍候的安公公便悄然上前,将一叠薄薄的折子塞进了她袖口。
应是刚送过来的言官折子,赵珞还没看过。
能这样小心翼翼地事先递给她,定是有关她的内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