自立世卿制以来,世卿都是一个神奇存在,史书上评价两极端,要么忠贤良将,要么是荒唐无度,郦国公府更是这个奇葩,从史书上字字诛骂可以看出,写的史官有多恨郦国公府,然而,史书上骂的越凶的,那个朝代越是盛世太平。

    以往安国将军斐轩昴看不明白,如今见了这些世卿们,见了郦世卿,他大约是明白了,为什么会让人恨的牙痒了,姓郦的不是一般的坑人!是真坑人!

    范赫的案卷在桌案上展开,从入学到为官,一条一条的扣,核对,大大小小的毛病挑出一堆,一看就是要以范赫品行不端,定他个言不可信的定论。

    全邺阳都在等着案子开审,结果不想案子准备了两个月之久,突然就戏剧性的结束了。

    事情是这样的,开审的前一天,也就是安国将军斐轩昴送案卷的当天,傍晚,据说那十年前被闵芝长公主强抢入府,在她来邺阳之时,从她封地逃跑的“男宠”,到了邺阳。

    南北大街上,出现让人掉下巴一幕。

    背着行礼小包的男子当街抱着闵芝长公主的腰坐在地上,又哭又笑的嚎着,“我的公主啊!您终于看开了,看透了姓范的那个混蛋了!您终于愿意娶小的了!小的为这一天等了十年啊!”

    “小腊八你给我起来!你听谁胡说的!我什么时候说娶你了!”闵芝长公主低着头看着抱着自己腰的男子,这男子,瘦小清秀,很容易让人误会成楚馆出来。

    “我一路人都听人说了,所有人都说,说我是公主的房中人,公主您说过房中人您只会明媒正娶,这还不是要娶我吗?月昔终于等到这一天了!”月昔呜呜的哭着,“公主终于明白月昔的心了,也不往我这两年天天爬床,公主,往后小的的命就是您的了,您赶我,我也不走!死也不离开您!”

    闵芝长公主听得直头疼,扫一眼在一边明为维持秩序,实际看热闹的家将们,好声劝月昔,“小腊八,你才十九,我娶不了。”北晋,女子十八成亲,男子二十成亲。

    月昔抬起头,水汪汪的眼睛看着她,“公主,小的今年二十了,以前您不收小的,如今,您就收了小的吧,当年是您救了小的命,小的愿意伺候您。”

    她按着额头,咬着牙说,“当年救你的是郦灼华那丫头!不是我!你要报恩去找她!”这是她一直在意的,在意他只是为了报恩,就算要报,那个人也不是她。

    “郦世卿救下小的,让小的有勇气活下去的是公主,小的一眼喜欢上,后来爱上的也是公主,就算公主现在打死小的,小的也不走!”月昔脸埋到她的腰上。

    十年前,腊月初八,那年的腊月特别的冷,郦国公府施粥,郦灼华递给快要饿死冻死的他一碗腊八粥,他清楚的记得,他抱着碗狼吞虎咽时,一个声音响起。

    ‘他这么小,你的一碗粥能救他一时,救不了他一世。’他听声抬头,看到了瘦小的少女,她仰着下巴对他说,‘本公主给你饭吃,你跟我走。’她逆光而站,他抬着头只觉得她是那样的高大。

    她,给了他一条活路,他是乞儿,没有家人,没有名字,闵芝长公主叫他小腊八,因腊八那天捡到的他,府上的军师给他入籍时觉得腊八不像个正经名字,将腊字拆成月昔为他入籍,从此长公主府成了他的家,那些家将们成了他的长辈,闵芝长公主成了他想共度一生的人,看着她喜欢别人,他不是不难受,然而,他喜欢她是他自己的事,他无权干涉她喜欢别人,他一路从闵芝长公主封地余淂而来,明知那些传闻是假的,他也要把它做成真的!

    他相信,公主心里,也是有他的!

    “你先起来。”闵芝长公主目光复杂的看着他,十年了,养个小猫小狗都会养出感情,更何况是个活生生的人,还是个时时刻刻对你好的人。

    回邺阳这几个月,她过的不是很顺心,被他养刁了的胃,总是想着他做的菜,小腊八在她府上名义上是厨子,府上的家将们早就把他看做她房中人了,他们之间,就像……

    就像桃桃和少将军,习惯了对方的存在,早已越过了浅薄的情爱,成为了家人。

    他的心,她是明白,她自己的心……在这几个月也明朗了,对于范赫她是一时的迷恋,对于小腊八,才是长久的依恋。

    “公主不答应,我就不起来。”月昔耍赖,手抱紧。

    “我答应。”她平静的说出这三个字。

    “我就不起来,公主先答……!”他惊讶的抬起头,声音颤抖,“公主,您,您刚才是答应了?”

    “嗯。”她点头,“我答应了,你跟我入宫向太皇太后请旨赐婚,我明媒正娶接你进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