果然,过了不久郝大郎就带着两个儿子开始进行给主宾敬酒的环节,接着便是韩平和章尚,没多久,便轮到了萧纪带着程云淓,恭恭敬敬地端着酒樽,先敬了明府,再去敬了韩大人。
明府体恤,并不让程云淓多说多饮。这般好的父母官好上司,程云淓真是两辈子才第一次遇到,所以当她被明府和萧纪一同护着去与韩大人敬酒之时,她为了不下明府的面子,一咬牙,将那一樽苦酒一口闷掉。
“好!好男儿!”韩大人不亏为葱省男人,一看这细胳膊细腿的小子喝得呲牙咧嘴却还是勇敢地将樽底亮出来,不免有些高兴,觉得之前看轻了他,人小志气高嘛,于是也一口将酒喝干,伸出熊爪,在明府和萧纪提心吊胆的注视下,赞赏地拍了拍程云淓的小肩膀。
“韩大人,小子年幼,不胜酒力。不过来日方长,等小子长大些了,一定再陪大人喝个痛快!”程云淓赶紧亲手给韩大人的酒樽里倒满了酒水,勇猛地拍着马屁。
“二郎还小,以后再与子长兄喝个痛快,来日方长。”明府意味深长地说道,看到韩大人微笑点头,便示意萧纪赶紧把程云淓带回座位。明府心里有点后悔,这酒是敦煌城内最好的葡萄美酒,度数不低,若是程二娘喝醉了可怎生是好?
程云淓自然不会醉,她喝的哪里是酒,那就是一满杯她趁着萧纪不注意从空间小家里倒出来的快乐肥宅水。
虽然气泡都散了,但还是很好喝!她咂咂嘴,好久没背着弟妹们偷着喝了呢。
喝罢这一杯,程云淓便不用出去敬酒了,她很开心地埋头大吃起来。别人闹哄哄地各种敬酒、祝词,她倒是背临着乐池,听着音乐,喝着饮子,还看着郝大郎家准备的各种歌舞表演,蛮开心的。
但主座上的戴妍娘却十分的不开心。
她跟阿耶和韩阿伯撒了好久的娇,就是想来郎君们的宴会上看看。但,好失望,一点也没意思。她还以为会郎君们的宴会都是话本子书上所写的,什么对诗舞剑、高谈阔论呢,没想到却是这般的无聊,比后宅内眷的宴饮更无聊。内眷的宴饮她也参加过好多次了,虽然她年龄小,还坐不了多久就被抱下去了,可总也是听着丝竹乐曲,看着轻柔慢舞,斯文秀气地吃着宴,略略客气地敬着酒,往往也就对饮虚碰杯,哪像这般的,都要跑到食案跟前捧杯喝酒。
她的食案上自是没有酒的,但她刚刚偷偷舔了一口阿耶的酒樽,好难喝!
“去吧程二郎叫来。”她对侍女说道,“让她来给某敬酒!”
侍女下了一跳,嗫嚅着不敢动,被亭主瞪了一眼,才赶紧下去,找到程云淓耳语几句。
程云淓笑了起来,端着酒樽走过来,跪坐在小亭主的食案前。
“程二......郎,不好玩呀。”戴妍娘看着她,撅着嘴说道,“一点也不好玩。”
“是,”程云淓笑着说:“大人们的世界确实一点都不好玩。”
妍娘小朋友老声老气地叹了一口气,小声嘀咕道:“我还以为郎君们宴席会有趣,其实也不是呢。”
程云淓默默点头,喝酒劝酒应酬神马的最没意思了,安安静静地做个平平无奇的最美吃货不好吗?
“我不想做个小郎君的。”妍娘顺着自家的思路带着忽然而起的小忧伤,看了看程云淓一身男装和头上的发髻,哪里有各种高髻、环髻、流云髻,以及各色各样的襦裙好看?又不能戴漂亮精美的首饰,耳尖连丁香都带不得,小郎子哪里好了?
“为什么阿耶要喜欢弟弟不喜欢我?”妍娘的大眼睛里蒙上了一圈雾气,失去了娇憨可爱的神采。
“谁跟亭主说你阿耶喜欢弟弟不喜欢你了?”程云淓问道。
“她们背着我都这么说,我都听见了。”妍娘嘟着嘴又难过又倔强地说道。
程云淓皱着眉头看了一眼她的两个侍女,两个侍女赶紧心虚低头,嗫嚅道:“有时……后院来些女眷会悄悄私话,被亭主听到……”
程云淓严肃地轻轻一“哼”,想了想,又柔声对妍娘说道:“有些人啊,背后嚼舌头,一来是嫉妒亭主,二来就是想让亭主听到,心里与明府产生罅隙,挑拨明府与亭主的关系呢!不必理她们。别家阿耶二郎不知,但亭主的阿耶二郎却知道,那是顶顶心疼亭主,顶顶喜欢亭主的。这世间真是少有阿耶对自家女儿有明府对亭主这般的好,把亭主日夜放在心尖尖。”
“真哒?”妍娘的小脸蛋亮了起来,高兴地问道,看着程云淓点头,却又委屈又郁闷地问道:“那……为何还要生小弟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