年关过后,众人投入了更加紧密的训练之中。教练场上一片整肃,就连以前的那些兵油子也都收起了嬉笑玩闹,开始认真习武,因为他们知道一旦上阵如若武艺不精便是掉脑袋的下场。
按兵种划分,每队应有火铳手、藤牌手、长/枪手和长刀手等人。卓钺观各人特长体态,大致给他们分配了兵种,但除冷兵器外每人也需学习火铳使用,半月后的大演练需根据成绩选出五名火铳手。
卓钺的宣花斧乃是祖传,他自己本身生得也高挑有力,更擅斧、枪等一类长兵器,反而对藤牌、倭刀等考验灵活度的兵器并不精熟。
反观小嘎和郦长行二人,因体态轻盈、身法快捷,便被分配去了做了藤牌手和长刀手。
教场之上,郦长行手持长刀舞动。这种刀,刃长五尺,柄长一尺五寸,重二斤八两。此刀步法变幻轻盈,跃动之时能顷刻间倾身至敌前,再加上刀身本就极长,更能克敌于顷刻之间。又因此刀可双手使,边缘锋利劈砍极重,不敌者瞬间便会被拦腰斩为两截。
卓钺抱肩站在一旁看了半晌,忽然抬手叫了“停”。他信手从兵器架上取下一杆长/枪,走至郦长行面前冲他招了招手:“你来,向我攻过来。”
郦长行收刀笑道:“那待我去换个比使用的木刀——”
“过来吧你。”卓钺凉道,“但凡你能砍破我一个油皮,我把脑袋拧下来送你。”
郦长行扬眉一笑,蓦然抬刀迸足而扑,刀刃寒光如同鹰喙扑击一般凌厉而至!卓钺手持枪柄之末佁然不动,却见他蜂腰一拧,枪杆如罡风顺柳般一弹一送,不知怎地便突破了那雪片一般的刀锋,“啪”地在郦长行侧腰上一击瞬间便将他抽出两丈。
郦长行踉跄后退,捂着侧腰“嘶”了一声。卓钺一戳长/枪,指着他呛道:“明白了?看你刚才那大开大合的架势,也不知道是过来杀敌的,还是投怀送抱的!莫要急于近攻,以守为先,攻为次!”
郦长行看着他笑了一下:“是卓哥,我明白了。”
“再来一次。”卓钺一抖枪喝道。
这次郦长行果然护住了心门,揉身上前时不急不躁,刀架着枪头一旋便躲过了攻势。卓钺本就没有想与他纠缠,见他改进便想收势,谁知郦长行侧身顺着他的枪杆一滑便挤进了他的怀中,还没等他反应过来这小子便已经刀刃轻轻架上了他的脖颈。
“卓哥。”郦长行在他耳畔低笑,“大意了吧。”
卓钺被他温热的呼吸弄得一激灵,一把推开他骂道:“滚滚滚,就没跟你认真!”
郦长行退开一步,叹道:“是我不值得卓哥认真吗……”
卓钺被他那股子黯然神伤的腻歪劲儿弄得浑身不自在,赶紧大步走开了。
他倒是不担心郦长行的大演练,这小子年纪虽幼却悟性极高,一套刀法一个月的时间便已掌握熟练,再加上他持刀的时候有股子说不上来的沉着狠辣劲儿,一看便是极适合上战场的主儿。
真正该让他操心的是关曦明和张老黑二人。
关曦明虽然已经下定决心努力奋进,可他的底子在那里摆着,连扎个马步时间长了都费劲,更加不能急于求成了。卓钺本想让他和郦长行一样去习刀,但他拿着刀畏畏缩缩的,跟郦长行面对面一站就跟幼兔和雏鹰一样,从气势上就输了一大截。卓越无法,只好命他先去习棍,把下盘的基础打扎实了再说。
而另一边的张老黑虽精通各种兵械,却怎么也折腾不明白火铳。他怎么也不明白,这么小小个玩意儿一次只能一发,装个弹药还那么多事,有这时间蛮子早杀到跟前了,何必不用传统的重弓大刀?左右自己也不必去做火铳手,他在训练之时便偷偷搁置了火铳的练习,待卓钺验收之时自然一问三不知。
“你还敢说我狗脾气!我看你才是属牛的!倔的要死!”卓钺真不知道该怎么才能把他脑袋里那根扭筋给掰直了,“火铳的重要性、威力我也都跟你说过,你也都见识过了,还不知道上心是打算干什么?以后全军火铳普及了,你难道是打算自己抗着弓跟在后面跑么!”
这也的确是前世的事态发展。几年之后,戍边军队中的火铳手比例已占到了六成左右,大多数人都是持火铳远攻,待短兵相接后再转为冷兵器,如此战法大大降低了伤亡比例。
而纯用藤牌、长刀拼杀的士兵也不是没有,在军中却得不到重视,大多被搁置于后方或被调遣为游击小队。前世的张老黑就是因为迟迟没有掌握火铳的用法,而在军中的威名逐渐淡去。
张老黑也气得半死,他不是不想学,偏偏这玩意儿用起来太考验耐心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