浑身都痛得不行,尤其是头。
疲惫和痛苦拽着卓钺不停在黑暗里往下坠,可是他不愿意,他满心燥郁,疯狂向上方的光明处浮去。纵然浑身如挂千斤坠,可他还是分离划动双臂,一个猛子冲出了黑暗——
他蓦地睁开了眼睛。
拼命挣扎的疲惫犹还在身。卓钺微微喘息着坐起身,屋内空无一人,窗纸却已透出日色,想必这一觉他睡得不短。
他闭了闭眼,将身上的伤痛和疲惫按了下去,用力掀开被子翻身下床。胸口的伤不轻,略一移动便疼得浑身痉挛,但所幸创面虽大却微伤及筋骨,不过是疼痛失血的问题了。
他挣扎着站起,踉跄着冲过去一把推开门。外面的院子也空空如也,寂静如斯,人不知都去了哪儿。他扶着墙喘了口气,转身欲向前厅的方向走去。
“军爷?”
卓钺猛一回头,却见郑氏少女端着个药盘匆匆绕过回廊赶来。想扶他,又忌讳男女之防,只好担忧地站在一旁:“您的伤还没好呢,下床做什么——”
“郦长行呢?”卓钺喘息着问。
“谁——”
“那个和我一起来的少年呢!”
郑氏少女脸色微微一变,嘴唇嗫嚅了下,低声道:“他……”
卓钺看着她的表情,心头登时一凉,胸口的伤又更疼了几分。
“给我找一匹马,”他咬牙道,“让我去找他!”
“军爷,您这个样子真的不能动——”
“军爷?”又一声呼唤传来。
卓钺还以为自己听错了,可一回头却果见郑富户好端端地从前面跑了过来,扶住了他忧虑道:“怎么还是下床了,赶紧回去吧。”
卓钺反手抓住他:“你没去?棉衣没送出去?”太好了,还来得及挽救。
郑富户嘴唇动了下,喟然叹道:“已经送出去了……”
卓钺怔住:“不是你去的?那是你们府里的其他人?”
“是那位姓郦的小军爷去的……”
————
“军爷!军爷!”
卓钺紧咬牙关,大步一路向前厅而去,郑富户和郑氏少女紧紧追在他身后,终于赶在门口拉住了他。
郑富户已年近五十,人又生得有些胖,跑起来呼哧带喘,比重伤的卓钺还要慢了不少。他死拽着卓钺的衣袖,倒了三口气儿才说出话来:“郦、郦军爷走之前就交代过了,让您好好呆在府里,别出去。您这伤势,出去就是送死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