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蓬莱山以西数百里有一依山傍水的城镇名曰衍水,四通八达的水路、陆路在城中纵横交汇,使得衍水城成为方圆数百里内繁华五两的商业与交通重镇。
衍水城以北一百里有一片连绵不断的山岳,有村落世代居于深山之中,以打猎、务农为生。
数日前,原本往来与该村落与衍水城之间的皮货商人们因迟迟等不到农户们前来交货,便三五成群地前往山里的村子查看情况。结果这一去不要紧,险些连三魂七魄都给吓跑了一大半,甚至有两个人当场就被吓昏了过去。
村的人都被集中到了一处,所有人都像是在睡梦中不知不觉就被夺去了性命,因而死相并不凄惨,甚至可以说有些安详。只是因为地小人多,近百具尸体活活堆成了一座小山,在从未见过如此情形的人看来当真是恐怖至极。
事情迅速传到了衍水城,城中管事的官员猜到这事非普通人力所能及,便派人前去向距离最近的仙府太虚观求助。太虚观的玉元真人又连夜修书一封至其好友,即上爻的拂清真人,后者收到书信后立刻遣了几名弟子前去调查情况。
被派去调查的弟子一路摸进大山深处,在山谷中发现一处诡异的祭坛,并在祭坛附近的树林中发现了折断的飞星剑。
褚昭然早先与另外两名弟子下山处理事务,按照时间来算,今日刚好到达衍水城附近。想来是恰好听闻此等骇事,便顺路前去调查,却不知在这深山中遭遇了什么,三人竟齐齐失去踪迹。
几名弟子意识到事情的严重性,又在附近搜索了一日,最终也未寻到褚昭然与另外两名弟子的下落,便携着那断剑赶回了山。
拂清真人得知爱徒出事,又见昔年由其亲手所赠的飞星剑如今已经折断,一时间急火攻心,当场就呕了一口血出来,直向后踉跄着晃动了数步才堪堪撑住。
一众弟子从未见过如此情形,纷纷都吓得慌了神,忙通传下去将四位正在监试的长老请来。待几位长老赶来时,拂清真人正靠在太师椅上,虽已缓和了不少,但面色依旧灰白得骇人。
拂清真人对褚昭然这个弟子爱惜如命,这在派里人人皆知。平日褚昭然下山执行任务,归来时就算只是受了些皮外伤,拂清真人也会对梵香真人千叮咛万嘱咐地让她贡献出最宝贵的药来。
以至于后来褚昭然每每回山见师父时,都要先将身上的伤包好或者藏好,否则他迟早没有脸面再面对因为自己一点儿小伤就损失了无数珍贵药材的梵香真人。
但此番却是不同。
所有人都知道剑作为法宝对于一个修道之人来说意味着什么,更何况是飞星剑这样的神兵利器。剑与其主从来都是“剑在人在”、“人剑不弃”的关系,断剑在某种程度上就意味着“弃道”或者“殒命”。
云氏所居之山庄之所以名曰“葬剑”,便是因为有无数修道者在参加试剑大会后因为惨败于他人之手、目睹这世上天资超过自己者何止千万,便纷纷羞愧地葬了或者弃了佩剑,从此再不提修道之事,转投别道去了。
“师兄也不必太过着急,说不定事情并没有想象中那么严重……”元泱真人用袖子抹了把额头上的虚汗,试图缓解大殿内沉闷到令人窒息的气氛。
有道真人看他一眼,冷冷道:“师弟虽是好意,但也要认清现实。飞星剑并非凡品,能将其折断本就几乎是不可能之事,更何况褚昭然也非普通弟子,说明此番其遭遇的恐怕是连你我都未曾交手过的强大对手,怎能用一句‘没那么严重’就敷衍过去?”
“哎呀,师兄你明知我是在——”听闻有道真人如此说,元泱真人的汗出得更严重了,忙急于解释,却被一旁的梵香真人不动声色地拦下。
“前去调查的弟子可有带回什么有用的信息?”她打断元泱真人的话,问道。
拂清真人摇摇头,开口时声音还有些发颤,无平日里气定神闲的沉稳:“我正欲派弟子再次前去调查。诸位对此可有想法或者对策,不妨提出,我们共同商议。”
有道真人捋了捋银色的长须,道:“如今看来,此事怕是比想象中更加严重。只派弟子前去调查怕是力有不逮,不如我等亲自前往,方才更加妥当。”
众人闻言纷纷表示赞同,拂清真人却是沉默许久,似是在有所顾忌。余人面面相觑,不明所以。
半晌后,拂清真人才缓缓开口:“师弟所言有理。只是眼下试剑大会期限将至,会武也是不能耽搁的。且若是此时宣布暂停会武,必定引得一众弟子胡乱猜测,若是被人知道实情,不免要在派内引起恐慌。此事尚未有定论,若是我等长老大张旗鼓前去调查,被其他门派知晓后,怕是要引起不必要的麻烦。”
众长老闻言面色不一,无方真人皱了皱眉,道:“那么师兄认为应当如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