赵桓背着风,能轻易闻到那股熟悉的沉柏香。这香赵棠是自小用的,如今闻着,却似与他处同样的熏香味道截然不同。
清冽中带着点香甜,又带着股勾人的苦涩。
赵桓皱了下眉头。
这香,不对劲。
赵棠从谭泽的信中获知三点他觉得可疑的地方,一是阮氏自与他成婚后,常常暗中垂泪,梦中时常发抖。夫妻二人关系融洽,他曾与她细聊,但阮氏不是闭口不言,就是流泪让他不忍再问。谭泽刚开始想不通,以为她嫁给他过的不如意,却不好与他言,所以每日做完自己的差事后,不应酬早早回家。大概是陪伴日久,阮氏哭泣的情况变少了。
二是幺女突然逝去,阮氏要入宫做奶娘,态度坚决强硬,仿佛变了性子。他拗她不过,就支持安抚她。奇怪的是临行前夜,阮氏隐隐提醒他每日小心,照顾好家中孩子,若是可以,就离京去吧。那时他不以为然,只说她在宫中,他怎么都会留在京中,有什么事可方便照拂她。后来也没发生什么事,只是阮氏进宫后,除了让人报平安,从不与他书信,他只能自己详尽地将家中状况告知她。
三是阮氏去世不久,谭泽心灰意冷,将她的东西都收纳归在家中一个屋子,但刚放入不过三日,那屋子就受了隔壁宅子失火牵连,阮氏的东西就被烧尽了。自此,除了两个孩子余下她的一些衣服绣件,与她相关的东西再也没有了。
将信来回看了两遍,赵棠才缓缓折起。
接过那信,赵桓帮她塞到信封里:“如何?我感觉阮嬷嬷似乎为人所控,倒是与细作相符。”
“你派到沈国的人有什么消息?”
赵桓摇头:“并无查到什么有用的,阮氏一族跟其他类似的侯府一般,都是一年不如一年。阮嬷嬷与赵国有功,当年沈国皇室只是发了点安抚银子,再没有其他了。”
“谭泽隔壁那失火的宅子,是谁的?”
赵桓有让人去查:“那在当年是座很小的荒宅,因为失了火,人们嫌风水不好,早两年才被一个穷京官以低价买入修葺住人。”
“曾在谭府中伺候过阮娘的下人呢?”
“她在府中口碑甚好,无论是谭家的族人妯娌,还是下人们,对她无不称赞的。况且死者已矣,又过去那些年,人们的记忆早就模糊不清了。”赵桓道。
线索随着人的记忆模糊了。
“宫里呢?”
赵桓了然:“死的人就算了,宫里那些活的人,也都是说她好的。只是我的人在宫外找到当年的有个宫女透露,早年有传闻,大概是阮嬷嬷未嫁人的时候,曾做过太监的对食。不过只是传闻,对食又是极隐蔽私密的事,无人知道阮嬷嬷那对食到底是谁。”
对食?向来为太监对食者,不是在宫中寂寞,与一人相伴,那就是为对方权势所逼所诱。
都是对对方有所求。
阮娘的过去究竟如何?
赵棠不说话,赵桓就接着道:“阮嬷嬷自随穆奉皇后入了宫,都是在皇后宫中当差。不过她似乎内向胆小,倒是没什么亲近的内侍。我若是再细挖下去,恐怕要打草惊蛇。阿棠,此事急不得。”
只要做事,就会留下痕迹。
可赵棠每每想当年的阮娘,只能想到她的好。
赵棠心情不愉,不想待客了,让赵桓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