楚源认真琢磨着石雕女子,眼抬都不抬,仿佛没发现有人进来了。
不便打扰,赵桓就不说话。
楚源的手法很熟练,但却不敢下重手去刻那五官,只在那里小心翼翼细磨慢凿。
楚源与先帝同辈,年纪也差不多,许是在西北呆太久,他比同龄的皇室叔伯显得老态许多。可到底是武将,就算双鬓斑白,头脸带着旧伤疤,他的眸眼依旧坚毅有神。
很难相信,那个统领西北军,器宇轩昂的楚王,竟会在府邸套一身围布,如石匠般雕刻一个女子的面容。
屋内只有刻刀在石之声,不知过了多久,楚源才收刀,站远去看自己的作品。
他的右腿断了,装了根轻便的石柱义肢,动起来有种轰隆隆的声音。
“如何,这样看是不是很眼熟?”
他没看赵桓,但这里除了他,就只有赵桓。
那女子已被他雕琢完成,正如他所料,赵桓笑:“的确眼熟。”
楚源这才看向他:“怎么不问是谁?”
是谁不是再清楚不过了吗?赵桓似笑非笑:“王叔刻的总不会是我。”
“还挺会贫…”楚源解了围布,“你许久不来,本王老地快要忘记她的长相了。现在跟你对照比对,还是有八-九分像。”
像什么像……他的生母纯妃,乃先帝宫妃。
“王叔诸事繁忙,忘记就忘记了,”赵桓捏紧了手心,“况且,避讳着些总是好的……”
他一个楚王,凭什么刻他母妃的石像?
不只是大逆不道,他还不知廉耻。
或许也是觉不好,楚源将围布丢到那雕刻好的女子头上,将她头脸都罩住:“放心,王府内重兵看守,没人会知晓本王刻的什么。”
“没人…陈淮汜陈大人不是刚来过?”
“你们碰上了?”楚源愣了下,忽然笑了,“他?他可不算人。”
不算人,难道是鬼?
楚源沉吟了一会儿,走近前去拍赵桓的肩膀:“难得一见,你莫要这么大火气。”
他走路拖动着那条义肢,速度缓慢,但并不笨拙。
“不知王叔叫我,是有什么事?”赵桓终于问道。
楚源这两年在府里,从未传过他,他也从没想过要上门。一来,他是王爷要避嫌,不能跟一个手握重权的王叔走太近,二来,是因为楚源有次醉酒,向他倾诉过的有关他与纯妃的那些过往,三来,则难与人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