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一天恰逢白露,杨桃吃过早饭后,钻进厨房叮叮咚咚忙活一阵,端出两碗红枣雪梨汤,说是时令饮品。
她自昨晚就开始期盼,说白露后暑热消退夜风渐凉,江城将迎来最美的秋天。
谭正衡回忆儿时,只觉得江城四季如常,从未觉得秋天格外美。
杨桃听后,大为震惊且愤慨。拉着他历数江城美景。
从儿时大院里的白杨树、后山涌泉寺百年银杏,和平大道两侧的法桐,一直数到江城大大小小各个景点。在她的描述中似乎生活过的每个地方都有其独美之处。
这些地方他全知道,但在今天以前从没觉得是美景。
杨桃翻出照片与他分享。
她美滋滋地介绍:“这是百花公园里的名人纪念祠—小时候百花公园不收门票,我经常去玩儿。春有玉兰夏海棠,秋有金桂冬柏青。
很多人喜欢秋天去,秋天虽然也很美,但最美的还是春天。我小时候觉得,纪念祠里的玉兰花特别高,花瓣皎白,和煦阳光下,春风一起,大瓣大瓣从空中飘下,简直就是人间仙境。
读书的时候学到‘扑簌簌’这个词,我一下就联想起那个场景。可惜后来纪念祠重修,很多树种都移栽了,竟再没见过那么美的玉兰花。
直到今年去拜访一位摄影爱好者,在他家看到从前拍的图集,经他科普才知道—原来纪念祠里的玉兰花,和如今江城市面常见的不同。
江城常见的行道树是白玉兰和紫玉兰,花盛树矮好打理,小时侯见的叫广玉兰,叶厚花大开的少,但能长到30多米呢,可惜这个品种不太适应江城气候,基本上很难见到。”
她翻出张明显是翻拍的老照片,指给他看:“那位摄影爱好者非常喜欢拍百花公园,他说以前每年玉兰盛开都会去拍,从这个角度既能拍到玉兰,又能拍到纪念祠的斗拱和一角屋檐,是不是特别美?”
又语带遗憾:“我每年春天也常去,指不定还偶遇过他呢。但那时人小玩心重,从来没留意过。”
为了看照片,两人难得没有维持社交距离。从这个角度,余光能看到杨桃侧脸,她是带点童颜的长相,颧骨略高,脸上有肉,就格外显小,猛地打眼去看,会误认为她只有二十四五岁。
提到感兴趣的话题,眼睛眨巴带着光,有着一种不谙世事的无邪。
又因为刚刚吃过红枣雪梨汤,呼吸间带了清甜香气,竟让谭正衡觉得这份甜品的甜腻也恰到好处。
大概因为还剩三天就能解禁,杨桃在这日比往常都更兴奋,勤快的去浇了花,吸尘器嗡嗡打扫,又拖地、擦拭橱柜,翻找食材和零食,摆弄着在这几天要先吃哪样,再吃哪样避免浪费。
谭正衡冷眼看她忙活大半天,猛不丁冒出句:“你是吃完就能走—别忘了这是我家,总不能三光政策,让我在家喝西北风吧。”
一句话说得杨桃略尴尬,“我会再买食材送过来,保证把冰箱重新填满。”
谭正衡冷淡颔首,心里却说这还差不多。一边摆弄茶具,一边提出要求:“那就买块新鲜羊肉,天气也凉下来了,可以在露台烧烤。”
杨桃胡乱嗯了几声,心中腹诽:我人都走了,管你烧不烧呢。早点离开早点解放,谁要跟你这种吃饭挑三拣四、做事阴晴不定、表面光鲜亮丽其实是个生活废柴,还动不动就会被上热搜的人再继续来往。
………
两家父母都已回到江城,也商量着送了些吃的来,社区上门晚,下午送来时杨桃在睡觉,谭正衡自己开门取回,就去给母亲打电话。
说话间提到前几日的风波,母亲长叹:“也不知道秦飞图什么——要么当初别做错,做错了就该认。桃桃妈妈以前还觉得秦飞痴情,指望着两个孩子能和好。经历这次,桃桃爸爸对秦飞讨厌极了,说这孩子心术不正,容易走偏激,说什么也不允许他们复婚。打算把桃桃支出去一段时间,正好桃桃小姨生病,他们打算过几天就让她回老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