千岩峰的家宴,林元宗与练玉棠亦有出席。
餐桌上,江清月与应无患低声说着话,落在对面练玉棠的眼里,再体面的距离都像咬耳朵的亲密关系。
练玉棠一个不慎,就表露了情绪。
林元宗显然因为没见到白卿云,整个人都有些阴郁,再瞧身边坐着的徒弟满眼怨毒,没个出息,更是脸色难看至极。
练玉棠放下筷子,“嗒”的一声,冲着应无患二人,说:“大师兄与小师妹好多话说,也不尝尝她使唤人置办的菜。”
应无患若按年龄,有太乙峰的寒生在,自然不是亲传之中最年长的,可他是掌门唯一的弟子,按照辈分,也当得起全门派称呼一声“大师兄”。
只不过,练玉棠自傲,从不这么称呼,此刻倒是一下就能让人品出不对味来。
“爱吃不吃,你管他爱干什么。”江清月也跟着放下筷子,模样比之更嚣张。
她能在多年谢客的千岩峰办上一次宴席,可见得江溯之宠爱。
在她的地盘,有她家长辈坐镇,别说不给练玉棠颜面了,就是林长老,也未必会与她计较。
“清月,不得无礼。”江溯之看似责备徒弟,实则轻声细语,半点没有脾气。
作为千岩峰之主、白卿云与林元宗的师弟,江溯之的气质亦是从容端庄的,虽是容貌中庸,算不得仙姿,可举手投足着实温文尔雅。
今日他一袭鸦青法袍沉稳大气,若不是坐着轮椅,旁人是半分瞧不出所谓病体残躯。
江清月一听了师尊责令,立刻凑上前去说话,早先与应无患若被人视为窃窃私语,那此时此刻,她真可算作是高声笑闹了。
“师尊,弟子跟您说过好多次大师兄了,您看看,他是不是很高大威猛啊?”
这一声“威猛”,惊得在座俱是一愣,更有甚者手一抖,酒杯都掉到餐桌上。
应无患冷冷对上练玉棠的视线,不用猜都知道,这家伙又在心里骂人不要脸了。
江清月一提起应无患,那就跟修行者崇拜天道一样,滔滔不绝,不拘泥于词汇,不顾忌着场合,若夸人真能夸出朵花,她夸出来的该是一朵顶天立地的巨人花。
说的林元宗本就不愉快的神色更是烦躁不已,放下一份寿礼后,撇下徒弟先离开了。
也是这人走没影了,应无患方才与江清月对视一眼。
那小丫头立马换了话头,悄声附到师尊耳边说:“大师兄有一份和掌门有关的大礼,想私下送给师尊一观。”
“这么神秘啊?”江溯之对小丫头极富耐心,迁就着对方的语气。
“您就跟我们去看一看嘛,”江清月拽着师尊的胳膊晃了晃,“去嘛。”
此情此景,落在应无患眼里,莫名有些熟悉,这下手的不是自己,真就看一眼一身寒。
江溯之唤了他两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