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个声音说道“头儿,不是堂上要提审犯人,而是宫里来人要问钦犯邓恩广的话。”
“宫里来人?”关烁眯着眼向前看去,来人大红袍服上的麒麟在牢里阴暗的烛光下熠熠生光,“不错,是宫里的禁卫官,”他点点头,向来人的面部看去,不由浑身打了个激灵,眯缝的眼瞬间张得老大,“您、您不是兵部的杨大人么?”
“正是,”杨牧云见是他这个老熟人,脸上挂起一丝笑容,“关大人,我们又见面了。”
“杨大人,您请这边走,”关烁满脸堆笑,在前面引着路,“杨大人不是在兵部当差么?怎么又到了宫里?”
“既是当差,在哪里不一样?”杨牧云笑了笑,“都是为朝廷效力,皇上一句话,咱便调进了宫里。”
“这么说,大人是得了皇上的恩旨?”关烁一脸羡慕,“能在皇上身边效力,大人前途无量啊!”
“哪里哪里,不过是为皇上跑腿罢了。”
刑部大牢的甬道仍然是那样的幽暗深长,空气中弥漫着一股难闻的味道,杨牧云正走着,突然身形微震,顿住了脚步。
“杨大人,你这是”关烁见他脸色微变,眼睛直勾勾的看向左边的一间狱室。而那里面空空如也,一个人影皆无。
“这里面以前应该关着一个人吧?”杨牧云若有所思的说道。那次自刑部大牢出来时,无意间看见里面坐着一位对他来说熟悉至极的人,他身上的衣衫浆洗得很干净,没有一丝褶皱,因为他是面壁而坐,看不见他的面貌,但是那个身影他一辈子也忘不掉。
“应该是吧?”关烁叩了叩自己脑门,“这刑部大牢每天进进出出的人多了,我也记不清那么多,听大人这么一说,我好像有点儿印象了,上面让在这里单独关一个人,那个人很怪,每天只是呆呆的面壁而坐,连动都不动一下”
“那个人呢?现在哪里?”杨牧云连忙问道。
关烁摇摇头,“不知道,前两天好像别的衙门来人把他给提出去了”奇怪的看了他一眼,“好像大人上一次出去时就关注过这个人,不知”
“我只是随便问问,你想多了,”杨牧云打断了他的话,“快领我去见那个钦犯吧!”
甬道尽头一间异常幽暗的囚室里,关着一位身穿月白色囚衣,披头散发,颔下无须的人,他大约四十出头,满脸污垢,神情呆滞,蹲坐在地上,手里拿着一根小棍不住的在地上画圈子。
他便是王恭厂的总管太监邓恩广。
囚室的门“吱嘎”一声开了,里面光线变亮了些。一个声音高声说道“邓恩广,宫里有位大人来问你话,你要好生答着!”
“宫里来人了?”邓恩广心中一动,停下手中的小棍,抬头看去,映入瞳仁中的是一位身穿大红麒麟服的禁卫官,眼神一黯,又垂下头去。
“你这是什么态度?”关烁喝问了一句,转而对杨牧云谄媚的笑道“这个人就这样,不管谁问他话,都跟傻了一样,一个字都不肯吐一句,依我看,也只有用刑”
“好了,你下去吧,”杨牧云向他挥了挥手说道“别忘了把门关上。”
“是,杨大人。”关烁低头应了一声,出去时“哐啷”一声,把厚重的木门给带上了。
囚室里一时寂静无声。
杨牧云绕着邓恩广走了一圈,见他不住的在地上画着圈子,眼皮也不抬,就好像自己不存在一般。
“咳邓恩广,你可认得我么?”杨牧云轻咳一声,打破了这件囚室的宁静。
邓恩广缓缓抬起头,眯缝着一双浑浊的老眼向杨牧云看去,只觉这位年青的禁卫官有些眼熟,但就是想不起在哪里见过,茫然的摇了摇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