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死了吗?”
茶间里,薄烟已经散去。
这是花柠醒转过来的时候,问的第一句话。
当时花柠晕了过去,竹林中的景状小厮并不知情,匆忙带着他返回了花府。等他醒来再去寻,竹林里只留已经干涸许久的血迹,并未见少年踪影。
少年那双眼眸里亮起的光,不停在眼前浮现,每一次都让花柠揪紧了心。悔,为什么当时没有救下他,他伤的如此重,若伤他的野兽再回头,他岂不是...每每想至此,花柠的心就如同被千锤百碾,时间久了,这悔恨竟在心里扎了根,夜夜梦回,把自己折腾成如今这模样。
“你如此记挂,为何当时不救他?”白七慢悠悠地泡茶,问话时并未看花柠,手里动作也未停。
“他...他有尾巴,白色的狐狸尾,我...”花柠的右手缩在袖袍里,不自觉的攥紧。他当时,怕极了。
“既知他是妖,人妖本就殊途,救与不救他于你而言...”白七顿了一下,心说不妙。
花柠见他话说一半,抬头朝着白七望过去,怔住了。
狐耳,狐尾,以及面部逐渐浮现的白毛。
竺清睁眼的时候正看到这一幕,白七化形失效,从人形退回狐形,左手,哦不,左爪还握着茶壶的盖子。而花柠,就一脸怔愣地盯着白七。
竺清不禁掩面,太阳穴突突直跳。
“你是...?”花柠的声音轻到自己都听不清。
白七握着茶壶盖的爪爪停在半空好一阵子,认命般的,重重一盖,抬头望向花柠,“我是。”
花柠垂了下眸子,心中忐忑,不知该如何应对,怕露了怯会伤到白七,竟一点没觉得白七是妖很可怖。
竺清开口了。
“那日你未救下的少年,就是白七。他好好的活着。”
花柠忽地抬头,满目震惊:“是你?!”
白七沉默了下,点头:“...是我。”
听到这,花柠几乎连滚带爬的从原本卧趴的软榻上起身,向着白七扑了过去,上上下下摸了一遍。
“你没事吗?伤都好了吗?”确认白七完好后,他的心好像一下子落到了实处,跌坐回榻上。
白七从花柠扑过来的时候就处于呆滞状态,看他这样,应当切实担心懊悔过,原本有那么一点因花柠当时未救自己而生出的忿恨,也消失无影。
“那日若不是你靠近的动静吓走了伤他的野兽,他也没那么好命能活着被救回来,算起来,也算是你救了他的。”竺清接过煮好的茶,取过一只天青釉的茶盏,缓缓倒至七分,递给花柠。“喝了这茶,今日你梦中所见将不会再成为你的心结。”
花柠接过茶盏,轻轻的晃动了一下,琥珀色的茶水泛着微光,随着他的动作微微泛起涟漪。
“喝了它,会忘掉这里吗?”花柠环视了一下茶间的陈设,眼神在白七身上定了一瞬,又望向竺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