将盖子揭开之后,九叔连着托盘一齐放到了身后。
他侧目看了看董杭,男人却还是盯着墙上那些画一动不动的,不知在想什么。
九叔本不想打扰他,但是吃这鸡盅正是要此时温热的才好吃,过热了烫口过冷了发腻,董杭每次动筷之时,都是掐好了时间的。若是待会儿错过了这最佳的时机,少不得对自己又是一顿责备。
想到这里,老人还是小心翼翼开口道:
“阿郎?”
“阿郎?”
连叫唤两声,董杭的表情虽然没什么变化,却是冷不丁地从口中蹦出一句话:
“我听见。”
吓得老人缩了缩脑袋,说话的声音也不由自主地小了些。
“阿郎,这鸡盅”
听见鸡盅两个字,董杭才是终于从混沌中抽身出来。他低头看了一眼已经被打开的瓷盅,似乎是在观察什么;看了片刻之后,他才认可般地点了点头,然后拿起就是刚才摆在他手边的调羹。
调羹也是雪白颜色的,舀起的蛋羹在上面摇摇晃晃颤颤巍巍,就好像随时会像雪一样的碎裂,化开,变成一股子金水,顺着光滑的曲面流淌下来。
董杭倒是司空见惯了的,并没有瞧他的表情有什么波动和变化——男人微微张口,便将那好似艺术品一样的食物送入了口中。
入口即化。
董杭吃了一勺,
“今日的鸡盅是谁做的?”
“回郎君,”
“今日是赵溧阳做的。”
“曲老四呢?”
“下面的人来报,因为今儿早上阿郎说的,今日不需要曲老四伺候,他便中午的时候贪饮了几杯。此时还昏睡在榻上没起来呢。”
董杭听九叔这么一说,才是回想起来今天出门之前,自己确实是说过这样的话。
手中的调羹顿了顿,才继续吃起面前舀了一勺的鸡盅。
“往后曲老四要是不在,宵夜便不要做这鸡盅了。明日他醒了酒,也不叫他做别的,只管叫他好好教一教赵溧阳,该如何调这蛋液。”
“喏。”
九叔应了一声,表明自己听到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