梼杌载着阑先生向下俯冲,周遭雨势渐微,连风都小了很多。
眼瞧着离地面越来越近,阑先生却被浓重到呛鼻的阴气兜头罩了进去。喊杀声,嘈杂声和无数人来来回回奔跑的声音传入耳畔。能看见阴差的身影急速掠过,手中缠绕的勾魂铁链铿锵作响,但上面没有箍着任何阴魂。
怎么回事?
凶兽四只巨爪裹挟着劲风落地,扬起一阵飞沙走石。紧接着以肉眼可见的速度缓缓缩小身形,獠牙越来越短最终埋进嘴里消失不见。身上的长毛也越来越软,没几秒钟过后,又变回那只圆滚滚懒洋洋的黑毛兔了。
小小的三瓣嘴打了个长长的哈欠,后腿猛地用力一蹦,直接扑进了眼前人的怀里。
黑伞重新撑起,阑先生抬头环顾四周,见到了满地的血。
有些零落散在周边的断肢残骸,粘腻浓稠的血液顺着雨水的冲刷散开遍布四周。街道的裂缝比地震刚过时还要巨大,坍塌的楼房废墟因强烈震动陷入地底。即便如此,仍旧因之前雨势凶猛而导致地面积水漫过小腿。
一幅人间炼狱景象。
救助站的棚子倒在一旁,一半没进地上水中,另一半直愣愣支着,肮脏不堪。里面的物资少了一大半,剩下得凌乱漂浮在水面,有撕碎的食品包装袋,也有空了的塑料水瓶。即使是这样,仍旧有几个狼狈不堪的人翻找着什么,他们身上多多少少都带着伤,几乎每个人手中都拿着武器。
有的是捡到的厨房用具,有的只是带尖儿的玻璃碎片或是楼体残片,更多的是随便找到的钢筋。
人们脸上表情凝重仓惶,一边在水里捞着一边不忘环顾四周,仿佛生怕会有什么东西突然袭击一样。
而废墟上,掉落的液压剪被踩断,大型机器孤零零竖在角落,月球灯已经灭了,救援队消失不见,阴魂隔一段时间就会从废墟下渐渐冒出来一只,他们茫然四顾,仅凭本能顺着阴气四散游荡。
眉头轻蹙,阑先生转过身,看见有些厉鬼正趴在断肢上吸食血液里残留的精气,模样陶醉。有些则在互相撕咬攻击,平地扇起一道道劲风,他们身上怨念深重,与周围那些流动的阴气融为一体,活像罩在一个个黑色帷幔之下。
地面上厉鬼的数量相当惊人,阴差们已经忙成了一道残影也无法全部抓回来。
怎么会这样?
阑先生放下黑毛兔,脚尖点地,瞬间出现在几只厉鬼身前,黑色袖口一扫,五指狠抓,直接带出了厉鬼身体里已经发黑的心脏。
心脏离体,厉鬼哀嚎一声像燃灭的烛芯眨眼消失在原地。
响声惊动了阴差,看见伞下的男人如同见到了菩萨,疯了似的飞扑过来。
“大人,您您可算回来了!”
“怎么回事?”
“大人您有所不知,”一名阴差哆嗦着,“您走后没多久,大地又震了一次,比之前震感还要强烈,雨水又多,大部分地方形成积洼地。城市边缘不少山都形成泥石流,塌了许多。这导致外面的救灾队和运送物资的进不来,天上之前打雷闪电,直升机更进不来。但里头生存环境越来越恶劣,有一部分人疯了,他们到处散播‘外面已经放弃这里’的谣言,人心惶惶,情况越来越脱离掌控,直到”
“直到有人先下了手开始抢物资?”
黑伞下薄唇微张,阑先生替他说完了剩下的话。
“对,就是这样。”阴差狂点头,“有人开了这个口子,恐慌一下子传染开了,无数人开始抢夺物资,一开始凡人的什么武警和消防还能拦住,后来幸存者开始怀揣武器,一脸笑靠近,紧接着就在背后捅刀”
说到这,阴差打了个冷战,手中的勾魂锁也在“嗡嗡”颤动,“太惨了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