正中一间茅舍,木梁草顶清净雅致。门楣上书绿色“缟鹤”二字,荜素长老心下奇怪,却是很少有人用这样的字眼命名自己的屋舍。
现下众位落座,茅舍浊酒、瓜果梨桃,虽然不是什么上品仙宴,但是众位妖尊却都很是受用。
毕竟玄囿这一路经历太多不可思议之事,现在在这冰梨园里吃什么、饮什么根本不重要,重要的是这一份难得的祥和与舒心。
樗萼显然酒量不错,于是妖尊中几位善饮者便与他频频把盏。青虚、荜素两位长老看着年轻一辈暂时抛却烦恼尽兴宴饮也觉得心情稍微舒畅些。
时至宴残,大伙儿解释哈欠连天兴味稍觉索然之时。青虚长老方才向樗萼花神开始探听。
“今日我等真要多多感谢花神你的款待收留!所谓大恩不言谢,我妖族乃是普天之下最为知恩图报之族,日后花神但有所用,我等必然赴汤蹈火在所不辞。”
樗萼花神显然也是不堪酒力,他双目微闭含笑点头,拱手向青虚长老致意:“好好好!众位大妖痛快!痛快!”
“但我心中尚有一事,不知可否请花神你再帮一个忙?”
“长老但说无妨。”
“我听闻这玄囿花园中有一百花之神名叫坤奇,不知花神你和他是否有交啊?”
“坤奇?你们知道他?我和他乃是密友,却不知你们打听他做什么?”
听闻青虚长老打听坤奇,樗萼还真是惊讶。要知那坤奇虽身为百花之神最为爱花护花,可偏生自己却是一位相貌奇丑且性情古怪家伙。因而除了在玄囿花园和天帝御园中行走之外,可能普天之下也就这冰梨园在开花时节能够迎来这个家伙了。怎么妖界尊长却要打听这位怪神?
青虚长老当然没见过坤奇,也不知道樗萼现在心中所想。他稍微思忖,觉得龚小姐的事情尚只是自己的猜测,恐怕直言万一误会那百花之神还是不妥,于是他捋着胡须说:“哦我等与那百花之神倒也不曾相识。只是有些事情想要向他请教。”他顿了顿,抬眼又问樗萼,“不知花神你近日可有见过那坤奇花神曾经携有一位女子出入这玄囿花园?”
“女子?”听青虚长老这一问,樗萼脸色稍有变化。他踌躇着正待说点什么,却有一个女仙童忽然急急跨步入厅门,樗萼一见立刻起身迎了上去。女仙童与他耳语了几句,大伙儿眼见这樗萼原本因为饮酒晕红的面颊变了颜色,他转回身应酬了在座众妖尊几句,又唤来两个仙童安排众位客人休息,便急匆匆随着女仙童出了厅舍,右转而去。
荜素青虚二长老相互一看,大家当然明白这位樗萼花神定是遇到了着急之事。可是料想这玄囿之外已然半仙之境又哪来什么凶恶窘迫之事?但樗萼花神方才惊而变色却是骗不了人。
其他妖尊们都随童儿去往客房休息去了。青虚、荜素二长老却以想要在冰梨园中稍作盘桓为由离开了一众。妖族最知报恩,今日得樗萼收留,若是他遭遇何事,自己二人便是责无旁贷。
出门右转没走几步,眼见着刚才那位女仙童就从这间茅舍后的小路上跑了过来,她急匆匆地就要再往冰梨园跑。青虚长老连忙叫住了小童,询问可是遇到了什么情急之事。
小仙童急慌慌地也顾不上什么礼数,紧忙回话道:
“客人容禀,我家新夫人身体抱恙,原本这两日已经颇有起色,但是今日早起在冰梨园中稍作游赏,返回家中却是困倦难耐。方才睡了一下,谁知突然醒来就呕血不止!我家仙主赶过去也是无计可施,正遣我去玄囿城找医仙来救呢!”
“哦,原来如此!”荜素长老听闻略一思衬便问,“我猜你家新夫人可是近几日来自人界?怕是并非此玄囿之仙吧!”
“这个……”女仙童立刻止口不语,想是她的神主樗萼定是已有“不足与外人道”之类的吩咐。
看到小童如此,二位长老心中其实已经基本了然。他们也不为难小仙童,青虚长老安抚她说:
“我和身边这位荜素皆乃万余年大妖。你主樗萼尊神品性高雅,为人友善,若非他今日收留我等在此,怕是偌大玄囿我等今日却再难觅休憩之所。既然尊神之恩在先,莫不如请仙童领我二人前去探看,或者以我二人之力可以有所帮助也未可知。”
荜素长老也是点头称是。
但是这小仙童似有难言之隐仍然很是犹豫不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