海骁端上一碗稀粥,放到龚谨帐内的桌上。
行了一夜的军,这会儿他们宿在山林之中,茂密的山林掩住了军帐的身影,他们已经远离临安,外面的人甚至不知晓发生了什么事情,更不知晓曾经有一支队伍从这里经过。
龚谨的脸色十分不好,不知道是不是海骁的预感,他觉得龚谨在强撑,撑着他摇摇欲坠的身体。
在临安的时候,龚谨十分的贪睡,白日里没事的时候能瘫坐着绝不站着,就连处理公务也是海骁随时叫人准备着一把凳子,累了便坐下歇会儿。
这次从临安城出来,龚谨精神却难得好,昨夜一晚行军,早上他只是简单的休整了一下,便看了一上午的行军图。
这会儿不知道他在想什么,放在那里的早餐一动不动,他悄然的把早餐撤下去,换成了午餐。
他们本就是简易行军,随身所带的零食并不多,全靠沿路的驿站临时补给。
然即便是如此,依照龚谨的性子,也不会每一个驿站都去要粮食,有时候为了迷惑敌人,他甚至向稍微远一点儿的地方去要。
这样即便是东晋朝中,也不知晓龚谨现在的行军到哪里了,他们下一步是怎么部署的。
朝中早就有北齐的细作,龚谨不敢冒这个险,所以兵部从未收到过龚谨的上书,就连张太傅收到的,也只是大概的路线。
然龚谨和君策,通过特殊的方式传递着彼此的消息,那便是龚谨养的鸽子。
直到龚谨看完鸽子腿上的纸条,方才心满意足的躺下打算睡一会儿。
头还未沾到枕头,海骁就过来了,他走到龚谨身前,“大人,吃点东西再睡吧。”
龚谨被迫睁开眼,又是一碗没有食欲的粥,而且水多米少,他的伙食都已经这样了,其他将士的便可想而知。
“咱们粮食不够了吗?”龚谨问道。
海骁顿了下,回答,“的确不多了,越往西,去驿站里要粮食就越难,推三推四,而且即便是给了,也是陈年旧粮,兄弟们怕吃坏了肚子,都没敢吃。”
龚谨冷笑,“知道了。”
只是短短的三个知道了,叫海骁好疑惑。
难道这个时候丞相大人不该大发雷霆的骂骂人吗。
丞相大人不骂,他便先替丞相大人开骂了,“不出临安城,还真不知晓这帮孙子都是这么敷衍了事的,陇西是天下粮仓,怎么可能会没粮,我看他们就是故意压着不给咱们,要不是怕耽误事,我非一口气把他们都宰了。”
龚谨不由的伸出大拇指,“海大人果然神威,去吧,本相给你这个权力,去宰个一两个人头回来。”
海骁牛皮吹破了,“其实吧,我就是这么说,毕竟是朝廷命官,要宰的话也不能就这么说宰就宰了,是不是?”
龚谨微微一笑,“北齐已迅雷不及掩耳之势攻下了楚国,那么陇西便不再只是楚国的陇西,他一多半在北齐的势力范围内,所以说坐拥天下粮仓一说,对于咱们来说,根本就不成立。”
“可是他们,他们毕竟还拿着我大晋国的俸禄,竟敢做这等阳奉阴违的事情。”海骁气道。
“嗯,的确,可是谁又能保证,晋国不会是另一个楚国呢,毕竟,北齐已经打到他们家门口来了,他们或许对楚国还有什么故国情怀,对于咱们,可是没半点矫交情的。”龚谨的话虽然残酷,但是却一针见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