闻音洪回望她,准确地说,是正在凝视她。黄朵安不自觉打量着,顿觉面前的男生是真的漂亮。
漂亮到似乎他就像表面看起来那样,那么干净纯粹。是温和的,无害的,让人难生防备。
闻音洪此刻面色平静,没有表情。黄朵安从他眼里看到深不见底的一滩水,似乎一不小心就会让人摔进去,溺水。
被盯得不自在,她不得不先给自己解围,于是调侃道:“你看谁都这眼神啊?”
闻音洪片刻出神,回神后轻笑一声,没再盯着她。
少了闻音洪的凝视,黄朵安自在不少。
她松了一口气,继续说:“那些人当时就封了媒体消息。过后进去收拾残局,有一个在那做了快两年的经理,出来就离职了。他说再做下去,怕哪天会突然丢了命。
进去的人都见着,台子上、地上,一片片的血,台上的混着酒水,触目惊心。没人猜到他们什么方式,怎么玩的。人从不常走的通道被秘密地架出去。
人们不敢高谈,只得私下里悄悄议论。说再多一步,都绝对是要出命案的。
本来,那些人那天带了两个没什么知名度的小明星找乐子。女的是演员,男的是歌手,结果不识眼的惹了厉害角色。那些有钱老板哪有底,觉着不过一场游戏,所以演员被毁了容,歌手废了嗓子。
往后,偶尔有媒体就这事捕风捉影,但也成了那些所谓的,并没有真相的黑料。”
到这儿,闻音洪都再没开口说一句话。
黄朵安又说:“我只是个实习生,还不太弄得明白职业经纪什么前景,包装,规划的一套。不过我以为,这一行,人从心底相信什么,坚持什么,比怎么包装重要得多。”
她重新看向闻音洪,“一个问题,一个福利院长大的孩子,什么背景都没有,跑去参加选秀,末位排名还签了公司,并且一签就是六年。要说不想钱不想红只为玩玩,没人信吧?那如今再来,依然还只是为玩玩吗?”
不出所料,她没有得到闻音洪任何语言,或是眼神上的回应。
她移开目光,“遥城三年前的事,当时我脑子里还没概念,越到后来才越觉得怕。天底下的破烂事,它肯定名列前茅,谁碰上谁惨。小明星,演员歌手,更不用说,碰上了不仅是完了,还是毁了。
拿到资料我迟疑,想不到真的是你。因为三年来“水耳朵”也确实黑料骂名加身,在接近销声匿迹的状态。我说我们是同类,应该是同样被毁了,但同样还在。”
当然,也是同样的表里不一,同样的难以猜透,甚至还是同样的“分裂”。
黄朵安眨眨眼,又是一个很突然的笑,像是试探,“像我一样面上摆明有病倒不麻烦,怕的是你这种,暗里藏着,久了会崩。崩了,谁知道怎么样?”
闻音洪依然什么都没说,他嘴角微挑,神色柔和,脸上带了完全礼貌性的笑意。
他完全没料到,面前这个自称自己十九岁的女生,居然会像一个喝了返老还童药的垂老女巫,用黑色魔法把他剖得彻底。
黄朵安整个人,从她的发型,她的肤色,她的着装,她熄灭烟,又到她极度跳脱的思维、语言,都给闻音洪一种失真感。他想不出是什么样的东西才能堆砌出这样一个人。
只是,想不出未必坏,因为那样的东西未必好。
黄朵安伸手把窗户开大,风吹进来,她冲外面猛吸了几口新鲜空气。最后说:“音洪哥,我说完了。你如果愿意相信我,就试试,不信,那咱们也就只此一面……”
没等她说完,闻音洪抬头,“合作愉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