看着一脸急切的高秀峰,周承业心里都要乐开了花,不过脸上还是保持着严肃,他沉声问道:“老高,你觉着兄弟是个小气的人么?”
“哪能呢!二郎如果还是小气的人,这天下还有几个大方的!我可是听说你这次从长安来鄯州,光给鄯州各军的兄弟们买慰问品就自己掏了五万贯。”高秀峰一脸敬佩地回答道。
周承业再问:“那你知道为啥我一直不肯将‘千里眼’转赠于你么?”
高秀峰摇头,表示不知原因。
“你可知道这件东西如果落入吐蕃人的手里,会造成多大的危害么?”
周承业说这话的时候,满脸的严肃,没有半分嬉闹的意思。
高秀峰这时也是一脸严肃地说道:“二郎放心,我用自己的性命向你保证,这架千里眼绝对不会落入吐蕃人的手中!”
周承业摇头,然后说道:“对不起,我对你的保证没有信心!”
“好你个周二!你是对我振武军防守石堡城没有信心么?高某人驻守石堡城已有八年,这八年之间,我们没有让一个吐蕃士兵从东药水河谷中穿过,死在石城山下的吐蕃人更是超过一千之数,你凭什么认为石堡城无法抵御吐蕃人的进攻!”
说到这里,高秀峰已是红了脸、粗了脖子,心中分明是被周二这句话气的不轻。
周二等了半天,就是故意刺激高秀峰动怒,因为他想让白秀峰牢记自己接下来要说的话。
“高将军,自从高宗皇帝下令大唐军方占据石堡城以来,我们与吐蕃人围绕石堡城的争夺战不知几何,其中人数超过一万的大规模作战迄今已有五次,其中大唐军方获胜两次,吐蕃人获胜三次。这七十四年来,我们占据石堡城的时间不超过二十年,而吐蕃人占据石堡城的时间差不多有五十年!”
“十年前。若非当今兵部尚书李祎大人亲自指挥我们出其不意地奇袭了石堡城,如今石堡城是否在我们的掌控之中尚未可知!这十年来,我们占据石堡天险,确实阻挡了吐蕃人从药水河谷进入河湟谷地的野心。可是,你敢说吐蕃人不会像当初李尚书那样对石堡城来一次反奇袭么?”
“振武军每天只是将防御的目光投向南面和西面的赤岭。却很少考虑过吐蕃人也有可能从绥戎城和定戎城方向穿插过来。抄了己方的后路。真的到了那个地步,请问高将军还能想现在这么信心满满么?”
周承业将两年之后吐蕃人奇袭石堡城的行动变成自己的假设,毫不留情地质问于高秀峰。
高秀峰能够担任振武军的统领,自然不是酒囊饭袋之辈。他顺着周二的假设往下思考,结果惊的自己后背只冒冷汗。
正如面前这位年轻参军所言,既然十年前李祎可以率兵奇袭石堡城,吐蕃人为何不能照葫芦画瓢,对石堡城来一次故技重施?赤岭到蒙谷之间虽然驻守着安人军。还有绥戎城和定戎城两处据点,但却不如石城山这里地势险要,一旦吐蕃人纠集一万以上的士兵,绕道牛心堆方向从石堡城的西北侧发动攻击,后果不堪设想!
高秀峰已经意识到了问题的严重性,也看出来周承业这是在有意提醒自己,于是抱拳行礼说道:“高某多谢周参军方才的一番提醒,此前多有轻慢之心,还请周参军原谅!”
周承业见高秀峰的态度诚恳。于是起身将放置在铁盒之内的望远镜塞到高秀峰的手中,然后说道:“高将军,此物虽然贵重,但却远远不及驻守石堡城的三千多名兄弟的性命重要,我希望你能一直使用着它。而不是某一日狠狠将它砸碎了扔下悬崖。这次我返回湟水之后,也会专门提醒张大帅和郭都督,让他们时刻防备着吐蕃人对石堡城可能发动的奇袭。”
手中握着沉甸甸的铁盒子,高秀峰却没有多少欣喜。他心事重重地问道:“不知二郎还有什么教我?”
周承业也不矫情,点头说道:“我这里确实有几条建议想要提给高将军。希望对于振武军防守石堡城起到帮助。”
“首先,我想问一下为什么振武军编制五千人员,如今实际在位的只有三千五百之数?”
高秀峰有些难为情地回答说:“朝廷每年拨给振武军的军饷就那么些,兄弟们当中有不少人把家安在湟水和鄯城,大家就指望着这份军饷养家糊口,所以便会空出一部分缺额来……”
周承业点头,完全明白高秀峰所说的情况。吃空饷这种事情,从古至今就没有被杜绝过,就算在上一世,周承业也照样时有耳闻。
“像振武军这样吃空饷的现象,是不是在鄯州各军都普遍存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