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黄婶子,你都是当奶奶的人了,还欺负一个小孩,也不怕黑心肝。”
……
黄招娣听了,目光凶狠地往人群扫去,音调提高,像把锯木头的钝锯,撕扯着人的耳朵,“咋了,我有打他吗,啊,”语调一转,“况且牛蛋他们之间也只是孩子间的打闹,小孩子知道什么。”
那倨傲无理样让人恨得咬咬牙,不过她也说得对,她没动手,小孩打闹平时也只是拉回去教育一顿,最多打一顿上门赔礼道个歉就行了。
“但是黄大婶你咋能对小孩说这种话。”
黄招娣“呸”了一声,嚷嚷,“我哪里说错了,他妈不是小地主是什么,去跟公社主任我照样是这样说。”
人们一听她说的皱了皱眉,现在形势虽然不像几年前那样严峻,但是有些风气依然在,人们也不敢沾上这些。
黄招娣一看人们不敢出声了更加得意,“哼,至于陆柏军,我有说错了吗,他不是两三年没消息传回来。”
这也是事实,陆柏军以前在军队里,十天半个月都会给家里捎封信。但是这次两年多过去了,一点消息也没有,大队长去县里问了也只收到无可奉告,让人回去等着的消息。
可是村里人其他多的也不懂,只知道这么久不见一点动静,怕是牺牲了,以讹传讹,陆柏军死了的消息就这么被坐实了。
叶煜听了这话,还有村里其他人怜悯的神色,到底是小孩,哪里受得住,眼眶一红,泪珠一颗颗往下落。
他倔强地伸手把眼泪用力擦去,双眼如小牛犊般死死瞪着黄婆子,大吼出声,“我爸才没有死,你胡说,胡说。”
黄招娣被这孩子那双充血的眼瞪得心中唬了一跳,出口骂道:“臭小子,瞪什么瞪,我说的是实话。”
乔沫把他往身后一挡,双眼抬起,目光平淡地注视着黄婆子,不像她那样跳脚,声音清悦入耳,“黄婶子,你说叶煜他妈是小地主,我这外来人都知道叶爷爷去世前就和他女儿断绝了关系。你这才是真的旧思想,用旧的目光去看人,况且叶箐女士是和陆柏军在同一个户口本,都是贫下中农。”
“所以我倒也要去公社,去革委会问问,黄婶子你这把贫下中农打为四旧的做派,旧思想怎么说。”
“你,”黄招娣听了,双眼皮一跳,她平时哪会想那么多,她哪知道什么旧做派。
“就是,黄婶子,你整天小地主小地主叫人家,人可跟地主扯不上关系。倒是你平时欺负人的做派倒有地主样。”
社员听了乔知青这一说,一想,是啊,老地主死前就和他女儿脱离了关系,而且陆柏军三代贫农,叶箐现在也是他们生产大队的一员,被公社认定了的,哪能随便被扣帽子。
“你们胡咧咧什么,”黄婆子木着脸,死撑着,“乔知青你可别随便给我扣帽子,我和我男人往上数三代都是贫下中农,”说着,目光阴狠地盯着她。
乔沫也不悚她,继续不紧不慢地开口道:“叶煜他爸陆柏军可是为国争光的军人,你们,我们现在能安稳地站在这里,吃上热乎乎的饭可都是他们这些军人一条条命换过来的。”
社员和知青一听,脸上都颇为动容啊,是啊,日本鬼子打过来那些年也才没过去多久。
有的老人经历过那个年代的,忍不住涌出泪水,“乔娃娃说的对啊,我们现在的生活都是他们用命换来的啊。”
乔沫把叶煜拉了出来,伸手拍了拍他的头,“叶煜,挺起胸膛来,你爸是个伟大的人。”
叶煜从来没有这么被人敬佩地注视过,忍不住挺直了胸膛,昂着头,他只知道现在他的心热乎乎的。
乔沫目光一转看着黄婆子,厉声道:“黄婶子,我们现在还没收到确切消息,在你口中陆柏军已经死了,上战场打战的人还在拼搏,有些人就忍不住诅咒他了,黄招娣,我倒要去公社,去部队帮你问问,你是安的什么心,污蔑诅咒保家卫国的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