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段时间,景杉手头的工作进展有些停滞了。
他去找武文杰,发现那张网络图上的变化,近期似乎也有些止步不前。
武文杰的桌面上扣看翻开的《黄帝内经》
“武总,您是真把中医理论用在咱们的“优化”上了。之前还挺灵的,但现在我怎么有些找不到感觉了呢?”
景杉面露困惑。
“你可别跟别人说,我成天翻这本书啊,免得引起不必要的误会。我是想从这本书里,探究咱们老祖宗的哲学思维。”
武文杰把《黄帝内经》拿起来,又放下去。
景杉注意到,《黄帝内经》的下面,还有一本书,书名是《道德经》。
景杉笑了笑:“不用我去说,厂里谁不知您的外号‘老中医’啊。您在各种会上,张口闭口都是中医学名词,近来又加上了诸子们‘曰’过的那些话。您知道您最新的外号是什么吗?”
武文杰好奇地摇摇头。
“老夫子。”
听到这个新外号,武文杰扭过身子,在身后的书柜玻璃上照了一下自己,自言自语道:“看来我真是老了啊,老中医就已经够劲了,现在又成了老夫子,唉。”
看着他那副半真半假的表情,景杉又笑了。
“您别误会,这个外号主要不是说您老,而是说您现在又常常引经据典孔子老子们的说法,所以才得此名。”
在景杉眼里,英俊潇洒的武总正值当打之年,顶多因为工作压力大而略显憔悴,怎么也算不上老呀。
“在“高铁之脑”这段时间,你觉得收获怎么样?”武文杰转了话题。
这正是景杉最想说的。
“要说收获,那可太大了。能在网络控制系统调过头再来看我的转向架,那个感觉跟以往钻在专业里硬刨,真是完全不一样。不是有那句诗嘛,‘不识庐山真面目,只缘身在此山中',就转向架论转向架,无论如何,也无法解决局限性的问题。在动车这个大系统中,任何局限的思维,都是工作的大忌。而且这也确实是工作的一种捷径吧,跳出去返观,往往会有茅塞顿开之感。
“之后我又按您要求,参加了’高铁之心‘、‘高铁之辫'、’高铁之闸'等其它几个系统的相关工作,总体收获不是一般的大,而且或多或少都帮我解决了过去一直困扰的技术难题。”
景杉说到这里,兴奋的神色忽然变得有些暗淡。
“但现在不知为什么,我觉得该做的似乎都做了,但‘高铁之足’这部分,依然没有达到应有的样子。到底欠在哪儿呢,我想了又想,不得而知。”
武文杰听到这里,点点头道:“嗯,你的问题,其实也是我这些日子一直在思考的问题。你知道咱们现在卡在哪儿了吗?”
景杉摇了摇头。
“你回想一下我的前一个外号,‘老中医’,这也是我的主导思想,也就是说,这些日子咱们一直在寻找‘老师’的不足,是以医生的心态在找问题。这当然不能说错,而且咱们确确实实找出了相当不少‘老师’的毛病和问题,咱们自身的能力水平也在这个过程中,得到了很大的提升。这一点,无论是技术口,还是操作口,大家都是有目共睹的,也都有切身体会。但这终究不是咱们的目的,咱们的最终目的,是要亲手造出完全属于咱们自己的高铁动车,这个动车,不但要有外在的各种‘器官’和‘肢体’,更要有自己的经络,自己的神经系统,自己的大脑,自己的语言,自己的思维方式……从这个意义上说,咱们目前的差距还有多大?”
这一番话,把景杉说得愣住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