是谁说这个沈渊只是个州府衙门的文书小吏,手无缚鸡之力?!这后面撵着跟鬼似的,甩也甩不掉的家伙到底是哪路神仙?
这人轻功不弱,自认天下能追得上自己的数不到十个,如今却被沈渊追得无路可逃,最可气的是他也不直接追上他,而是故意隔着距离,既不让他逃脱,也不彻底追上,这种狸奴嬉鼠的手段简直令前面这人毛骨悚然。他很清楚,对方是想逼他逃到主事之人那儿去,那当然是必不可能的,他岂是遇事便卖主的人?这人咬着牙,继续闷头狂奔,偶尔回头,见那少年一身白色中衣,在夜不远不近的缀在自己身后,莫名有点鬼气森森,不由大骇,跑得更快了些。
然而终究他的体力是有限的,跑到腿软,脚下勾到林中老树突起的根枝,摔了个狗啃泥,身后的白衣少年瞬间便到了眼前,男人心头的惊惧已达到顶点,此时竟骇得忍不住尖叫起来:“别过来!你别过来!”
莫仲越气定神闲地站在男人前面,居高临下地看着他:“说,是谁指使你干的?”
男人在地上四肢并用的退了两尺,背抵到了树干,无处可去了,一咬牙道:“威宁王独揽朝中大权,意图谋反,狼子野心,如此不忠不义之辈,人人得而诛之!”
莫仲越挑眉轻笑:“那你该去杀威宁王呀,杀他家未过门的小媳妇儿算什么英雄?柿子捡软的捏,你们还觉得自己很高明是不是?”
“你……你这种攀龙附凤,不知廉耻的东西,自然也该丝……”最后一字音未发满,猛的脸上一记剧痛,脑袋不受控制的被扇到了一边,“卟!”满嘴牙都松了,一口血混着三颗后槽牙吐在地上,男人彻底吓傻了,这是什么手劲?!
“我再问一次,是谁指使你来的?”白衣少年眯着眼,微微俯身,语声轻幽好似来自地狱的声音。
男人扭曲肿胀的脸上血色尽褪,满含怯意的眼珠胡乱转动着,嚅嚅地刚想开口,莫仲越突听身后一股劲风袭来,他下意识一侧身,就听“笃!”的一声响,一根箭矢已穿过男人眉心,将他牢牢钉在树干上,男人甚至来不及惊叫,大张的嘴和死不瞑目的眼透露着绝望和不可置信,想来他自己也没想到自己已经是一枚弃子。
“不追了吗?”沈渊在魂池里问道,方才一阵疾跑,令沈渊有点想大喘气,可是不知道为什么这身壳子在莫仲越的主控下居然可以有如此惊人的速度和持久力,原来那异魂留在自己身上的那股力量这么强吗?跑了这一路,居然都不觉得累!喘都不用喘,顶多是呼吸略深了些罢了……
莫仲越轻笑:“你方才已经看出不少东西了,这人的死活已经不重要了。”莫仲越朝箭矢射来的方向投去一眼,继续道,“至于那个人……箭矢精准,力度惊人,下手果断,一看就是老干这种一招定生死的收割买卖的人了,想来也不会是那背后的主使,追上去也没用。”
沈渊哦了一声,随着莫仲越的目光看向地上的死者,三十五六的年纪,留着短须,五官普通至极,是转眼就会被人忘却的那类长相,一身黑衣劲装,看起来平平无奇,然而沈渊却能看出许多东西——
“指甲里有黑油的残渣,纵火之人必是他无疑,不蒙面,轻功极佳,说明他对自己的轻功极有自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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ter加上懂得利用黑油这种稀有物质做助燃,我怀疑此人与那姜胜一样是盗门弟子,而且身份不低,原因嘛……他一身黑衣虽不出奇,但是这双轻靴的做工却是极精细,越州城里,这样的一双靴子,在制鞋铺里定制少由百八十文,多则一两银子一双,不是普通人能花销得起的。”
“继续说。”莫仲越低笑着,在脑海里鼓励着少年细致入微的分析。
“嗯……他靴底除了黑油渣之外,还有一些□□,应该是硝石灰,用来引燃的,而硝石是制造火器的常用材料,官府有管制,除军营内,只有需要开山采石的工地才能向官办火器坊采买,所以……若是从军营或者附近的采石场去查一查,应该会有线索。”
“非常仔细嘛!”莫仲越赞道,“不过,你能想到的,必然旁人也能想到,硝石说是官府管制,然而衡州丘陵一带山区里,这种东西随处都是,私硝贩卖向来猖獗,想要不通过官府取得硝石灰并不是什么难事。”
沈渊怔了怔:“衡州?北燕城不就在衡州?难道说是那个晁崇?!”
莫仲越不置可否:“谁知道呢,回头查一查就知道了,不过就算是他,他也不会是这件事的最终主使的。”
沈渊疑惑,“你莫非……已经知道是谁了?”
莫仲越轻哼了一声,不屑道:“并不难猜,想我不好过的人就那么几位……”忽然又叹气,“还好我附身过来了,不然赵献安大概护不住你们。”
沈渊不出声,回头想想,不禁也后怕了起来,要是莫仲越没有附身过来,如果他提前走了……他和爹娘遇上那样的大火,只怕难以幸免。
“谢谢。”他轻声道。
莫仲越哈哈一笑:“不客气,救自己媳妇儿,天经地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