莫仲越语气有些微妙:“你想救我?你不怕我是个恶臣,被新帝夺权推倒的么?”
走了两步,又解释道,“我不知道你为何会出现在那山神庙里,又为何直到今日才死,但是,一来我从未听说过摄政王乱政害民的传闻。我家乡的俚术士曾经跟我说过,天下庙宇皆受清灵之气护佑,若是恶魂伥鬼是进不了庙宇的,你能进山神庙,说明你生前不是什么大恶人,既然如此,旦有一线希望,能救人一命总是件好事。”
“你不过是个越州小农之子,朝堂之事,你等升斗小民又知道什么?”
“升斗小民才知道谁好谁坏呢!”沈渊笑了,“每年来征税的小吏态度如何,米价,布价有无变动,一分一厘,只有百姓才知道其中差异,我家乡是个小乡村,尚且生活平和安定,那说明世事平顺,若这世事是摄政王所执之政,那就说明摄政王的政策对百姓好,对百姓好的大臣,自然便是好人。”
莫仲越忽然说不出话,半晌才嘟囔了句:“巧言令色。”
沈渊不去理他,只继续往前走。
然而凤京之大,沈渊初来走了不远竟已有些茫然,该往哪里走才是?
“罢了,我带你去。”莫仲越控制了沈渊的双腿,朝一个方向走去。
“莫……王爷?”
“嗯?”
“莫仲越……”
“嗯。”
“你都想起来了?”沈渊小心地问。
“想起许多……但不是全部,比如我不知道我是怎么离的魂,如今又是怎么死的。”莫仲越回答的情绪异常的平静,沈渊本以为他会哭,却没想到他始终是这般决然冰冷的模样。
一人两魂终于走到一处街口,沈渊有些疑惑的四下打量:“到了?门在哪儿?”
莫仲越轻笑了一声,扬手,从旁便过来了两名年青汉子,抬着一乘灰色小轿笑道:“小公子要去哪儿?一条街从头走到尾,只要2文钱。”
沈渊尚未反应,便被莫仲越开口应道:“去威宁王府。”
说完,这少年书生上了轿,落了轿帘。
小轿平稳的被抬起,朝一个方向行进,沈渊莫名地在心里问:“为什么要乘轿?”
莫仲越又笑了一声:“反正你不认得路,我也没想起来,不如找这城里最识路的行轿夫,让他们送咱们过去。”
同苍朝凡县以上的城市都会有行轿设施,行轿夫可以让一些腿脚不太方便,或者有急事但又不太识路的人花一点小钱就快速去往目的地,许多青壮愿意在农忙之后的闲赋时间去做行轿夫赚些钱添补家用,沈渊自然也知道,只是因为他年轻体壮,又自有一身深厚内力,腿脚比常人利索不止一倍,赶路对他来说从来不是问题,因而从来也没有乘坐过,故而此刻也没有想到这一茬,莫仲越一说,他才想到确实,若论一座城中最识路的人,那必定便是城中的行轿夫了。
果然,小轿微晃着过了小半个时辰停了下来,轿夫在帘外道:“小公子,到了。”
沈渊这才知道莫仲越要让他乘轿的原因,那小二说说的距离,实则这么远!
下了轿,便看到隔着街面,正对着一扇紧闭的乌木大门,门前的灯柱上和书有“威宁”二字的门匾上都悬挂着代表家中有丧事的黑纱。
“小公子若是来借书看的,怕是不成,摄政王没了,今日是肯定不会开前王府了。”轿夫话中带着微妙的戏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