贰拾柒
并不宽敞的屋子里蔓着药香的味道,七分苦涩,三分甘香,枳画常年为皇后抓药,似乎已经很是熟悉煲药的流程,白瓷碗里褐色中药火候正好。
“枳画…你怎么这么晚了还来守我啊。”
顾芗看着已经深夜却仍然在自己身边的枳画,心里一暖,错入这个陌生的时代却也让她能够遇到皇后,遇到枳画。
看着满脸倦意的枳画开口道:“你先去歇着吧,我已经没事了!”为了证明自己还想着站起来接过她手里的药碗。
“哎哎哎,你别动。”枳画紧忙把她按住,“你现在还有些发热,别动,给我乖乖躺着喝药。”说罢用勺搅了搅碗中的褐色草药,一口一口搭在顾芗唇边喂她。
顾芗这么多天也已经了解了枳画,更何况枳画本身就是个藏不住心事的人,什么都写在脸上。顾芗看着她一边喂药脸上还伴着纠结的表情就知道她肯定是有事想问自己。
“你有心事?没事,直接问就好。”顾芗也好奇自己晕倒这段时间到底发生了什么才让枳画对着自己这般表情。
枳画憋得自己也难受,越想今日皇上对她的反常行为越是心惊,静下来细想起前几日皇后娘娘叫顾芗接手那些盘点事项时说的那句‘我是有意要教她学着处理这些事情的。’也甚是奇怪。
“顾芗…你跟皇上…”
枳画犹犹豫豫,仍是没有问出口。
“皇上?你怎么这样问?”
“刚才…皇上来长春仙馆,一听你晕倒了…急的乱了分寸。”
一句话说的吞吞吐吐,无疑是给顾芗的心底抛了颗炸弹,掀起狂风巨浪。他是皇帝,前朝腥风血雨都不曾叫他面色转变几分,怎到枳画嘴里竟然能为了一个小小宫女而乱了分寸?
“怎么会呢?这烧糊涂的怕不是我而是你吧!”
顾芗故作轻松地笑了笑,低着头避开眼前枳画眼里的复杂。她不敢去深问,更不敢去深想,看枳画的反应就知道这事起的风波有多大。
扪心自问,那她自己呢?
几日刻意地躲避着皇帝的原因,刚才莫名其妙的梦境,她在躲些什么她自己都说不清,那日月下的温柔将自己内心难诉的涟漪越熬越稠,点染而上。
“枳画,你快去睡吧,我也想休息啦。”挂上若无其事的笑容轻轻拍了拍她的手背。
枳画心里信任顾芗,如今这样问她也是担心这事情若是传开会让她在这宫里受到伤害。
“那你好好休息。”伸手试了试她的额头温度,瞧着精神也好了许多才端着托盘出了房间。
房间重归安静,顾芗闭着眼睛试图想重新入睡,阖着眼眼前却总是出现梦中错乱交织的画面,隐约觉得这梦很重要,怕是与自己来到这里有密切的关系,却根本回忆不起内容,不禁更加心烦意乱。
深呼吸几口时发现药味弥漫的房间中隐约含着一丝丝清冽的香气,很是熟悉。淡淡的,若有若无的香气却叫她很安心,慢慢入睡,一夜再无梦。
弘历趁着月色迷蒙回了九州清晏,身边也无随从跟着,只身一人在林间曲径中漫步,满腹心事。顾芗的事毫无头绪,弘昼近日的事也令他头疼不已,今日弘昼落水一事勾起他最初的记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