唢呐声越发响亮,马队停下来,想要先让迎亲的队伍过去,等他们走近了才发现,这哪儿是迎亲队伍?上边巨大的横幅写着,“热烈欢迎京中赈灾队伍莅临本地!”后边跟着一条,“热烈欢迎本县县令就任。”
宁方远啧了一声,感情这玩意儿从古到今都是一样的啊。
后边有穿着墨色官袍的人跑上来,看见冯鹤骑马在前,身穿五品官服立刻下跪拜叩,“参见大人。”心里又开始犯嘀咕,信上说的这位县令大人出身侯府,现在还有五品侍卫随行保平安,惹不起惹不起。
“你们大人在后边呢,我就是主管运粮的,现在粮食到了,谁来接管,运送到什么地方啊?”
“这个我们还得请示大人呢。”县丞从地上爬起来,小步走到后边,仔细端详了一下两位骑马的,最后在宁方希那边行了礼,“大人……”
“嘿,这边呢。”宁方远将衣裳整了整,难不成自己这形象,确实不像个官。
再一次认错了人,县丞哆嗦得换了个位置,总觉得自己要被穿小鞋。
“堵在这儿不是办法,先把粮食运进粮仓。”
“大人后边本地富豪乡绅们都等着您说两句呢。”
“天那么热口都干了,下次再说。你,前边开路,直接到粮仓!”宁方远实在不像个县令,倒像是进村打劫的土匪,一干乡绅把先前背得好好的夸赞的词憋在喉咙口,跟着浩浩荡荡的运粮队进了城。
街面上边应该是被清理了一遍,偶尔从窗户口看见人也是眼巴巴地望着粮食,宁方远拼命地摇动扇子,这鬼天气,都快十月了还是热得不行。
县丞在前边骑着马,一边走一边介绍道,“咱们的粮仓就在县令府旁边,正好您可以回县衙瞧瞧。里边也没什么东西就没让人守着,以前管理的就是书吏,现在骤然出现这么多粮,是不是要请重兵把守?”
“这哪儿多了,全城的人一人分个五斤还不一定够。”宁方希转头看了一眼后边的运粮队。
县丞眼里划过一丝苦涩,“不瞒公子,咱们县里边两年前人是比较多的,这一两年,走的走,死的死,所存不过十之四五,运粮队运来的粮食已经能让县城的人过上一个月了。只是这一月以后……”
“陛下的意思这只是先批粮食,后边的粮食都从周边军粮之中直接运来,旁边不是驻扎了定远军?”
“地方一向不涉及军队事物,咱们也只是逢年过节的时候去看一看,后边城中乱起来,请崔将军镇压了几次,后边他就不再搭理了。将军不太喜欢沾染地方事物?”
“你的意思,这索要军粮还存在一定的问题?”宁方远挑挑眉。
“也不是,只是将军为人正直,又守规矩,对于不太规矩的事情都不愿意。”
“先前的县令呢?”宁方希又开始插嘴。
“先前这里没有县令,都是梁王府的人直接管辖。”宁方远给他解了疑惑又问道,“说道梁王府,里边的人可启程了?”
县丞的脸色可真是有些尴尬了,斟酌了一下言语,方才说道,“陛下来的圣旨说的是让他们在梁王的丧仪之后就迁居故地守灵。这丧仪的事,可大可小,往大了折腾能弄四五年,传圣旨的公公都没有异议咱们也不能说这其中有不对的地方。”
“办什么丧仪能用得了这么久,他们就是不想离开沛城。搜刮了民脂民膏还能安稳地待在府里边,脸皮可真是太厚了,要我是他们早就羞都羞死了。”冯鹤在前边说道。
“咱们也说不准这是不是上头的意思,毕竟是天家骨血,他们不愿意走,咱们也不好强迫。”县丞回答得很是圆滑,只是笑容之间夹杂着些苦涩。
“我要是记得没错的话,梁王府邸是不是就在县衙旁边?”
“是。先前有小儿不懂事,跑到梁王府前边胡闹投石,没成想砸破了县衙的屋子,咱们捕快自己上房捡了捡,现在已经不会漏雨了。只是县衙后院窄了一些,得安置些人到驿站住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