金环宾馆七楼东面半层楼被市公安局包了,两个公安干警分别在楼梯和电梯口值班。715客房,一位专家正聚精会神地移动鼠标,*作一台收缴的电脑,他似乎有重大发现,电脑上出现了不明光点。他拿起床头电话,拨通了市公安局龚局长—“喂!龚局长吗?我是715,我发现收缴的电脑中有严重疑点,你能过来一下吗?好!我等着。”他放下电话,继续观察。
门开了,龚律明站在他面前:“您好!发现什么问题吗?”
专家:“是的!请问这台电脑的主人是谁?”
龚律明:“手提还是台式?还有编号。”
专家从电脑侧面看了看:“台式5号”
龚律明翻开登记:“嗯!那是洪波,有什么情况?”
专家:“这台电脑有几个问题值得研究。第一、使用频率相当高;第二、本机配制内存高,虽说没什么大部头文件,但虚拟内存空间极小;第三、这台电脑的密码显然没交完,随手点个数,就有文件出现;第四、所存文件,病毒性可疑符号甚多,而且十分怪异。我现在点击一个给你看——。”专家当场演示一番后说:“这些天,我重点是研究这台机子,我认为机主非同寻常,软件知识了得”
龚律明:“他不过二十几岁人啦!”
专家笑道:“电脑是现代青年脑子的代名词,中老年知识分子用电脑的不多。这台机子的密码,用了大量的流行歌曲曲谱,又好记,又不易泄露。我为什么说,他还有密码没交呢!因为,有一首流行歌我会唱,而密码并没连贯,中间少的那句谱,正好是个密码数。”
龚律明:“哦!我想起来了,前些天我们调档查出,这小子有前科,曾因黑客案拘留过两次。他爹是劳改局长,没往深咎。”
专家看了看龚律明,凝重地:“要重证据!”
龚律明:“立即秘密拘捕洪波!”
专家:“我是从技术角度,你们要依法办事。”
龚律明:“明白!各司其职。”
当天,公安局在另一居所将洪波拘捕。
有句俗话,叫做治医得眼前疮,剜却心头肉。代宇庭日夜担心的税务二分局的资金黑洞,通过调动烟草局那批特费的手段虽然堵住了,而这种撤东墙,补西墙的作法毕竟也是犯罪啊!而且是累计犯罪呀!后果他是清楚的。特别是公安局进入楚江大桥工程指挥部,朝旭解控以后,他更紧张了,谁知道洪波这小子能不能扛得住呢?
代宇庭这些天总感到心神不宁,白天心惊肉跳,晚上尽做恶梦。卧室里,桌上一盏台灯,亮度拧到最小,满屋子烟雾弥漫。代宇庭坐在被子里,一根接一根抽烟,灯光照在他黄黄的脸上,显得特别憔悴。妻子畏缩在靠墙边的一张小床上睡着了,打着呼噜。代宇庭瞪着眼,看了看沉睡的妻子。听说妻子打着“呼呼——!”震耳的鼾声,十分愤怒,瞪着妻子床铺方向,故意“嗯咳!咳咳!”妻子翻了个身,暂息了鼾声。代宇庭接上一支烟,又陷入愁苦之中。
没过内奸钟,妻子鼾声又起“呼——!”
代宇庭叹了口气:“唉——!”把手中的烟头灭了,愤愤地扯开被子,蒙着头睡了下去。
灯光仍旧亮着,代床边一本显旧的《孙子兵法》,压在被子下露出一角。桌面上玻璃板下,代宇庭在人大会上与代表们的合影,被台灯座压住了他的头部。
代宇庭头部被子在抖动,由轻微到剧烈。突然,他大声叫喊:“放开我!放开我!放开我!”继而放声哭起来“呜——!呜——!我不得了啊!啊——!”
妻子被惊醒,嘀咕:“半夜三更嚎死呀!吵!吵!让你一个人吵去!”她抱起被子,走到客厅,抖在沙发上睡了。
代宇庭躺在床上,被子半掀开,一手横在额头上,一手紧紧地抓住自己胸襟,喘着粗气。他在做梦,梦见—红木沙发、茶几、衣架、衣柜,都在一滴一滴的滴着鲜红鲜红的血!他还梦见—他蹲在抽签的那个瞎子面前,瞎子对他说:“非牢狱之灾,即死无全尸。”一台汽车冲上人行道,向他和瞎子撞来,他大叫一声,醒来,看到妻子已搬了出去。自己又爬起来靠着床头,刚拿起一根烟,客厅里一声响动。他惊问:“谁!”手中烟吓掉在被子上。他竖起耳朵听了听,寂静无声,躺在铺上翻来覆去只盼天明,又怕天明.。
台灯罩遮蔽了强光,代宇庭的脸上呈现出泥土般颜色,他看着墙上的掛钟,眯缝着眼,似睡非睡。干脆,他又起来,走到客厅,颤颤兢兢地一根接一根抽烟。他心情复杂得很,总觉得自己不仅有牢狱之灾,还有可能末日就要来临。他看了看又在打呼噜的老婆,叹子口气。他清楚,这老妇人除了侍候丈夫什么也不懂,什么也不敢问,他也从来不和老婆说什么心里话,只不过将她看成是一条围着家里这儿转转、那儿舔舔的老母狗。每当看到老婆,勤勤恳恳地把家里十分豪华的家具抹得干干净净,擦得油光锃亮的时候,他就想得更多,寻思这不过是堂前生瑞草,迅即而逝的过眼烟云啦!在不久的时日,这里肯定物是人非,甚么进口家俱,高档金鱼缸,真皮沙发,31寸纯平电视机……。与我何干啊!
马伯清自从调回机关以后,指挥部那边的信息断了,几乎是一无所知,尤其是洪波已不知所在。洪的父亲——市劳改局长几次找马伯清打听情况,马一直说不清楚。对儿子了如指掌的洪局长,唯恐儿子故伎重演,参与了这一要命的高科技窃案。而代宇庭作为主管楚江大桥工程的堂堂副市长,却对此案的情况也是茫然无知。洪局长还总是埋怨代不应该跟他保密,就是有什么事也应当如实地告诉他,不该连他也瞒着,不说老朋友,也是多年的同事了,何必做得这样绝?代宇庭有苦难言,怎么也解释不清也不愿和他解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