转眼已近中秋。
在我记忆中方绿云红雨,春色.翻.腾,不知何时便已走近这人间团圆节。想来果真是时光匆匆,而我们拼尽全力也是什么都留不住。
裴玉清果然打回了兔子,只是我们三个谁都没胃口,但谁都不忍心破坏短暂的平静。于是便大声说笑,具体说了什么,想来连自己都记不得。
人为何要有心呢?如果没有,是不是就不会被快乐伤悲左右?
无心,无心。于是我便想起张无心,想起过去那些真真假假。其实细想起来,过程中明明有那么多的不合情理,可是我们却被迷了眼。而我更是先入为主的以为张无心与张秀娘是一对苦命鸳鸯。
篝火熊熊,月色如酒。烤兔子的香气无法令人提起胃口。我的思绪乱飘,先是想起那些不合情理,又想起那条红线。
血刹,注定的血流漂杵结局。我真的很讨厌裴玉清么?觉得他很烦,觉得我不自由?
“你考虑清楚,我只怕你后悔。”明月的话如在耳边,我当然明白,这明月与我必然有着千丝万缕的联系。
我虽缺魂少魄,但的确不是个傻子。即便果然傻子,经过这般多,我也该多少有些联系。
我想我真正的身份绝对不会只是个小妖精。掌控三界六道最牛的须弥幻境的明月姑娘绝对不会见到谁都给一条斩断姻缘的红线,更不可能那般情真意切的为她考虑。
在幻境中我见到的重重叠叠的云,那穿着黄缎子面上绣金龙鞋子的男人,是我的什么人。我隐约记得我与他父女相称,如果他是天帝,那么我——
我不敢深想下去,但又控制不住自己的思绪。也许那是我的前世,也许那就是我,我应该是犯了什么错误,这才被打下凡尘去经历劫难。
劫难?血刹是不是我的劫难?如果我顺利渡过是不是就可以飞升九重天?如果不能呢,会怎么样?我会灰飞烟灭么?
“花十一,烤兔子是不是很难吃?”
“没。”我乱飞的思绪被裴玉清扯.回,看向他,火光照耀着他的脸,他的双眼明亮,一张脸比天上的明月还好看。
我朝他笑,努力勾起唇角,“我只是有点累了。”
他这才面色活泛,“要我说你也不必担心,日子总要过下去。那血刹兴许并没有传说中那么凶。”
“裴兄,传说的确不可尽信。”阿升说。
裴玉清便笑,“你看你看,都说了出家人不打诳语,阿升可是个好道士,我的话你不信,他的话你总该相信吧。”
阿升就垂眉敛眼,“的确,阿升不会说谎。师父与阿升说过,血刹一出三界必然大乱。所以事态应该比我们想象的更严重。”
裴玉清扑过去捂住阿升的嘴,朝我呲牙笑,故作轻松,“他喝多了。你别信他的话。”
“阿升滴酒未沾——”
“我说你喝多了就是喝多了。喂,你不是想吓死她吧。她好歹也是你们大荒山脚下的妖怪,你就没有一点邻里和谐之心?”裴玉清与阿升拉拉扯扯,阿升终于不再挣.扎,只是努力点头。
一大片乌云移过来,遮挡住月色,裴玉清放开手,抬头看月亮,语调是我不熟悉的认真,“凶险也好,轻松也好。无论怎样,我裴玉清都不会离开花十一。”
他目光看向我,“生同生,死同死。我裴玉清会为花十一战斗到只剩最后一滴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