文信儿前些日子搬回了文府。
文府不比安亲王新修的宅子,门外瞧着气派,屋内却是向阴。年关已过,积雪消融,可是由于向阴的关系,文府新找来的这个宅子里,还积着一层坚实的冰。
文夫人一早听说缈缈赶过来了,派了一个丫环,先将缈缈叫去了她房中。
屋内,文夫人与文大人坐在桌边饮茶,小火炉里一簇簇火苗发出细微的噼啪声,一团团浓白的雾气从壶口冒了出来。
缈缈进到房中时,文夫人与文大人脸上现出了一抹喜意,乐呵呵的替缈缈看茶。
缈缈饮了茶,见文夫人与文大人虽面上带笑,眼底却染着一抹愁意,想到文信儿寄来那封吓人的书信,也顾不上寒暄什么了。
文信儿在信里说,她的两位姐姐听闻她与安亲王闹的不快,不愿意让她委屈的嫁安齐王,有意替她退掉安亲王的婚事,并替她重新找一门亲事。
不过安亲王毕竟是皇族,深受皇帝敬重。若是拒了安亲王的婚事,便不能再在京城里寻夫婿。如此一来,挑夫婿也只能在她姐姐那挑。
她的两个姐姐都嫁到了南地,文信儿自小在京里长大,能适应那里的环境吗?又或者她舍得下文夫人吗?
缈缈看着文夫人,抿了一下唇角,尽量柔和平静的问道:“信儿的事,她写信告诉我了,夫人这里是什么意思?”
文夫人叹气:“我们也不知如何是好,事关信儿,我们不敢妄自替她决定。”
文大人似乎比文夫人更愁:“信儿若远嫁南地,我们远在京城,护都护不住。她姐姐虽说会给信儿挑夫婿,可是知人知面不知心啊。”
文夫人拧起了眉,秀丽却难掩疲色的面容上划过一抹可惜:“安亲王为人忠勇,正派刚直,对信儿很上心,若不是信儿实在与他相处不来,我们也不至于如此烦忧。”
文夫人和文大人的态度似乎更满意安亲王。
缈缈疑惑了一瞬,便也很快想明白了。安亲王也算是他们看着长大的,才干和品性也都获得了他们的认可。至于文家姐姐新找的夫婿,他们无从了解,自然也不放心将文信儿嫁过去。
“爹,娘,缈缈是我叫来的,你们怎么将人劫到这来了。”几人正说着,文信儿从门外探进了脑袋。
文夫人与文大人本也是心中烦忧,身边有没人商量,这才寻缈缈过来说几句闲话。这会见女儿亲自过来要人,也没怎么阻拦,轻轻松松放了人。
文信儿揽着缈缈的手臂,亲亲热热的将缈缈迎进自己的屋子。
文信儿的屋子极暖和,炭火充足,窗户是用质地密实的窗纸糊着的,既挡风又透光。
文信儿叫人搬了一个小矮桌,拉着缈缈一块坐到榻上,细细的给缈缈说起她这段日子心里的犹豫与彷徨。
缈缈安静的听了一会,见她脸上没有丝毫羞怯,只有小孩子般的苦恼,忍不住轻声问她:“信儿,夫人那边的意思是由你处置,你呢?你心里是怎么想的?”
文信儿托着脑袋,嘴巴不自觉的嘟了起来。她长长的叹了一口气:“我也不晓得,二姐替我寻了一个人家,还送了画像过来。我瞧了也没什么感觉。不过这人看起来斯文俊秀,是比安亲王要好看些。”
缈缈看着文信儿孩子气的脸,不知该说什么好。婚姻大事怎么能如此草率?若是一个人从样貌便能看出好坏,这世上也不会有那么多怨偶了。
“你等一等,我拿画过来,你也替我瞧瞧如何?”文信儿似乎一个人也闷坏了,巴不得有个人来与她一起讨论。
文信儿语气里有几分连她自己也察觉不出的憧憬:“二姐说这个人温雅如玉,又博学多才,没准是个像容大人那样的人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