林寒见毫无暧昧之意。

    正是知道这点,沈弃才更需要忍耐。

    他从未想过这枚印记除了无尽的黑暗回忆,还会在被人触碰时产生此等狼狈的反应。他不知道这是印记的特殊性导致,还是只因为,是林寒见在碰他。

    林寒见的本意是替沈弃拭汗,以免干扰到她的易容程序,但她将帕子按到了沈弃的额头上,就发觉他的状态越来越坏,渗出的冷汗都多了些许。

    她想将这个任务交给沈弃自己,又念及他明显难受的种种迹象,还是作罢。

    等林寒见精益求精地做到了以假乱真,准备后撤两步看看远景效果时,沈弃又下意识地来挽留她。

    这次他成功克制住了,仅有一个抬手的动作。

    他本人对这“条件反射”的诧异似乎远高于林寒见,比起林寒见的仅有一瞥,他内心为此所受的震撼更加强烈,因而在再三失控下很有先见之明地提前阻止了自己的动作。

    沈弃其实不太能理解这种近乎不自觉的挽留行为。

    他对此的情绪已经由惊讶发展到了些许的厌恶:仿佛他不能很好地自控,是一个没有自主意识的人,总是去做这类追随的动作。

    林寒见不知道他内心的变化过程,沉浸在她的“本职工作”中,走远了两步仔细打量沈弃的脸,若有所思地又往后撤了几步,确认各个角度都看不出什么异样,总算满意地点了点头。

    唯有一点不大对劲:

    沈弃的脸很红。

    若林寒见只是一个旁观者,身处她的位置的另有其人,再看看沈弃这副模样,怕是要以为他们方才做了什么足以写到话本里的风流事。

    林寒见去倒了杯茶,茶水已经凉了,正适合现在的沈弃。

    “给。”

    沈弃看她,接过茶水。

    水面倒映出他的模样——没有戴面具,而左脸毫无瑕疵痕迹的模样。

    沈弃一时怔然。

    他觉得倒影中的人不是自己,他从出生以来就没有见过自己这副样子,但要将这左脸当做右脸的复制,或许能够看的过眼。此刻他只觉得,既陌生,又神奇。

    母亲死于择情咒,父亲至死都在寻找择情咒的解法,到了沈弃这代的如今,已经能够解开择情咒,可无法消除择情咒带来的后续影响。尤其是像沈弃这般,出生前就受到咒术影响,已然深深扎根,脸上的印记自然消除不了。

    平日里遮蔽印记,大约能想象出来他没有印记的样子,却也没有易容后这般真实可触,完整、清晰而直观地展现在眼前。

    沈弃捏着茶杯的手微微晃动,水中倒影便也跟着摇晃,人影虚浮,仿佛随时都能破碎。

    他这副呆愣望着茶水的模样令林寒见忍不住多看了几眼,令她想起“闲花照水”,而后不禁感叹:沈弃的建模真绝啊。

    在他的脸上加了印记绝不算丑,可是没有印记才真正是绝色天资,见之不忘;配以绯色面容与如玉肌肤,称一句活色生香亦未能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