路上人烟稀少,百姓偶尔出现也是一脸匆忙,她正四处查看,忽然被一人撞了一下,她还没倒,撞她的人反倒是一头栽了下去,星辰手忙脚乱的把人扶起来,问道:“你怎么了?”
这人瘦的像根麻杆儿,身体已经拎不起他破破烂烂的衣服,脸颊深陷了下去,颧骨凸起,眼窝深陷,活像个僵尸,星辰忽然反应过来,问道:“你怎么就穿这样的衣服,不冷吗?”
雪停后天气其实更冷了,她一身武功,都恨不得裹好了被子钻在府里不出来,这个人穿的很单薄,有些地方被撕烂,还露出已经很脏的皮肤,他被星辰问的似乎有些晕,伸出手递给了星辰。
星辰会意,掀开他的衣袖,一看差点儿当场惊住,她低声说道:“这是……瘟疫?”
男人艰难的点头,一呼一吸间,喉咙里像是装了个破口袋,带起来一阵细风穿过,呜呜咽咽的响。
星辰的脑袋有些发懵,像是被巨大的喜事冲昏了头,可是又想到这明明不该是喜事,因为红疹出现,说明这人要死了,她怎么能因为一个无辜百姓的死而有些高兴呢?
偏偏这个百姓仿佛就是上天送给她的,这百姓不像其他北林的百姓一样,他断断续续的说道:“我要死了……我……买过城北林记的粮,喝过清溪的水,平日里除了在城北灾民棚里走动,没去过其他地方……对了……林记的粮……可以赊账……要签字画押,有银子后方可偿还……”
林记粮商的事她都知道,城北最大的粮商,可是这个人快死了,何必与她说的这么详细,详细到她几乎怀疑这个人是故意引她去查林记粮商的,可是若是这样,这个人值得用自己的命来换吗?
若是他和林记粮商有仇,那么一定会用实实在在的证据证明林记粮商有罪,可是这么巧,她找了这么久没找到任何问题,这人就这么活生生出现在她面前了吗?
见星辰似乎有些不认真听,那人有些不满,重重的咳嗽一声,说道:“林记粮商,小姐……我死了,你们可以剖尸……一定要找出解药……”
星辰不自觉的冷了神色:“你到底是什么人?”
那人不说,只顾着说自己的事,“林记粮商的所有东西,都要查,我说的,小姐要记清楚……一个字都不许忘了……”
“你先告诉我你是什么人?”星辰此时几乎确定这个人绝不是一个普通的灾民,可是无论出于何种目的,用自己的性命来与星辰说这件事实在是太骇人听闻了,星辰不免有些不放心,她不认为自己会运气好到出门就遇到了拯救疫情的人。
可还没等她再追问,这骨瘦如柴的人仿佛熬干了最后一口气,身子歪了歪,然后便失去了意识,死了。
星辰心里漫过一丝冰凉,忽然转头看了一眼四周,依旧是有些破旧的街道,没有任何人在四周监视,这萧索的街道好像破败了许久,不该这么忽然冒出来一个染了瘟疫的人。
地上的人手臂上的红疹扩散,星辰顾不得再多想,只能当自己太过谨慎,将这件事勉强视做运气好,便立刻带着人返回了郡王府。
她早早叫了锦云,锦云是锦无的师父,一来值得她的信任,二来医术绝顶,与自己不同的是,锦云更擅长剖尸,解决这种完全未曾出现过的剧毒,至于星辰,她绝顶的医术自云辞离开后已经鲜少再用了。
锦云听了星辰的话,也无法当做巧合或者运气好,这人说的话,出现的时间都太过刻意,不过锦云并未与星辰说她的猜测,微微垂下眸子,不动声色的说道:“小姐,这世上许多事就是巧合的让人不敢相信,不过如今已经如此,还是先解决了疫情为上。”
星辰点头,说道:“疫情的事还要您费心了。”
锦云要比锦无稳重有规矩的多,虽然离开锦书多年,依旧恪守锦书的规矩,他恭敬的行了礼,说道:“我自当尽力……不过剖尸场面血腥,小姐还是出去为好。”
星辰总觉得有些不对,烦躁的摆摆手,说道:“没事,只要您不嫌我偷师锦书的手艺。”
锦云利落的先划开了尸体的胸口,头都不回的对星辰说道:“这本就是寻常仵作常用的手法,只是锦书更细致了几分,哪儿有偷师之说?”
星辰淡淡的笑了一下,不曾多说,站在一旁静静的看着,锦云那双手拿着刀就像是拿着一件极其精密的工具,剖尸的过程又快又细致,几乎细致到每一步都像是精密计算好的,血不至于流的太多,又不至于看不出问题。
过了大概半个时辰,锦云将这个“人”勉强又缝了起来,才转过身对星辰说明,“这不是病,似乎是毒,下在皮肤上,急性的,毒素大多沿着手上血液蔓延到心脏,大概需要七天便会立刻毙命。”
星辰早就猜到了这场瘟疫一定有人暗中操控,她平静的点点头,问到:“可有解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