阎护静静站在窗前,听着宇文青的汇报。眉头的皱痕起起伏伏,单手敲击着窗棱,半晌后,轻启薄唇:“这么说,已经有人按捺不住了?”
“回主子,皇后虽然极力隐瞒,但每年一度的除夕宴会皇帝都不曾参与,朝中现在流言蜚语越来越多,甚至都有传出皇帝薨逝的消息。”
阎护不语,依旧站在窗前,微微阖眸,看似假寐,脑中早就百转千回。
“主子,我觉得现在可以……”
宇文青还没说完,阎护像是未卜先知一般,冷冰冰回了两个字:“不行。”
“为什么不行?”宇文青有点着急,顾不得以下犯上之嫌,极力劝道,“现在皇帝不在宫中,正是千载难逢的好机会。”
他真的有些急迫,不明白主子在这人生地不熟的兰陵待这么久要干嘛,总感觉跟原本的计划要背道而驰。
面对宇文青的“质问”,阎护并未怪罪,转过身来拨弄着兔笼,不带任何情绪地说:“皇帝的心思可不好猜,他这些年忍辱负重,从未离开过宫中,如今事出反常,你怎知这不是他做的一个局,一个请君入瓮的局。”
对于自家主子的做事方式,宇文青从来不会质疑,主子让办什么事,他就尽心尽责去办。
只是这次,邙山之战败于北齐军队,皇帝又不知所踪,眼下绝对是个助力主子完成大业的最好时机。
主子虽说可能有诈,但宇文青却不这么认为。
这是他跟了阎护那么久,第一次直接反驳:“主子,属下不这么认为,邙山一战后,宫中探子来报,皇帝就没回过宫,如今连除夕晚宴都称病抱恙没露面,定还流落在这北齐境内,敌国皇帝流落在外,必定凶多吉少。”
阎护并不接茬,伸手逗弄着笼中的兔子,兔子一天没吃食,竟张开嘴咬到了他的手指。索性兔子个头还小,牙齿也不锋利,咬在手上就跟挠痒痒似的,阎护也不甚在意。
“阿青,你跟了我多久了?”
宇文青一时猜不透主子的心思,怎的他在这边雄赳赳气昂昂说了半天,阎护反过来就问他这个问题?
主子问话,他自然不敢不回:“回主子,已经十五年了。”
阎护“嗯“了一声,轻点着头,走过去不轻不重地拍了下宇文青的肩膀:“难为你还记得那么清楚。”
“我这条命都是主子的,主子有令,属下定当万死不辞。”
表忠心的话阎护听过多次,也不差这一回,不过他就等着对方这句话,顺手推舟说道:“年还没过去,别总说死不死的,你都跟着我十五年了,功劳苦劳我都看在眼里,正好过两天上元节也快到了,听说兰陵的灯会很是热闹,到时候就去逛逛吧,就当给你告假了。”
“主子……”宇文青真的迷惑了,他说东阎护扯西。
“去吧,”阎护又拍了下他的肩膀,力道比刚刚大了几分,语气毋庸置疑,“现在还在年下,暂且别想太多,有什么事等过完年再议。”
说罢他转过身去,只留给对方一个后脑勺。
宇文青心下疑惑又郁闷,主子的逐客令那么明显,他在待下去也不能改变结果。
自从数月前,阎护就说要亲自来兰陵刺探消息,可这都过去那么久了,他都不知道主子要探的是什么消息。
有什么消息是需要探那么久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