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时一轮敬酒活动结束,晚宴的气氛逐渐热烈。郝大郎父子除了搞出敬酒环节之外,又开始调动气氛,煞费苦心,实在是很好的主持人。看着歌舞便要行酒令,看着月色便要做诗赋曲,组织郎君们投壶作戏,没多久更是拿出系着彩带的小球,击鼓抛香球,抛到谁便是谁出来对诗吟句、作画谈琴,表演一个才艺。
厅内正中则放了方形的大榻,几个胡人舞姬穿着金灿灿的半臂束腰舞裙,头上蒙着轻纱,在羯鼓和音乐的伴奏下开始舞蹈和旋转。
主客位就是这点好,歌舞表演的时候看得可是真清楚,舞姬们旋转时候面纱飞起露出美丽的脖颈和精巧的下巴都能瞧得一清二楚,就是这个席地而坐的方式不太好,看歌舞需要仰着头,权当治疗颈椎病了,不亦乐乎。
主客位的四位少年郎君至始至终都是众人的目标焦点,心思活络的都想着跟他们结交,哪怕是寒门的子弟的萧纪,也非常引人注目,那些家中有年龄相当的女儿的郎君们,对他格外青睐。
不过程云淓这个小子嘛,众人的观感很复杂。虽然是宴席中最小的小郎君,但不太起眼,哪怕听说是素食肆和天皂地设的小东家,也因为生意不太大,而起不了什么水花,而且感谢在院中就坐的那几位清鸣书院的学子们的宣传,没多久众人便都知道这位小郎子在二月的童子试中落了第,平日在书院中经常被教习打手板,显然不是什么好学生,所以一落第便自动辍学了。
至于为何会被明府看重,安排在仅次与三位年轻俊才之后的位置上?莫非是明府为自家亭主挑的小女婿?......不能吧,这也家世相差也太大了吧,就算是明府体恤亭主,想给她找个上门女婿,也不能随意从泥腿子农户、商户里扒拉一个吧?
有那一份心的人看程云淓便多了几分不屑与鄙夷。
程云淓也不是看不出来这些人眼中的嘲弄和轻视,不过她现在的心理素质非常强大,才懒得花心思跟这些没见过世面的老、小封建残余一般见识。反正她是个附带的,不起眼最好了,趴在旁边假装青涩羞怯,捧脸看戏就好啦。萧纪也知道她这点小心思,无论什么游戏都会挡在她前面,连抛香球人家故意往她身上脸上扔,萧纪都会轻舒猿臂,伸手挡出去。
没多久,抛香球便抛到了韩平。这位众人心目中未来的武状元也不推辞,大大方方地伸手接过侍卫递过来的一把长刀,上去舞了一段,很是刚劲有力。
程云淓看得津津有味,跟着众位郎君猛烈地鼓掌。
既然客队先出了一个节目,主队便又将香球丢到了萧纪怀中,有来无往非礼也,萧纪便也大大方方地上去舞了一段剑。
妍娘在小案几后面开心得不行,学着程云淓的样子也猛烈鼓掌,总算是觉出了几分趣味。
“十郎阿兄威武!”她喊着。
“妍娘可偏心呢。”韩大人笑着打趣道,“你大郎阿兄便不威武了?”
妍娘想了想,也认真地点了点头,说道:“大郎阿兄更威武些!但十郎阿兄舞得好看!”
韩大人伸手虚点了点她的小脑袋,笑着说道:“你大郎阿兄十几岁起便带兵剿匪,一招一式都是拼杀出来的实战硬功夫,无半分华而不实的花架子,自然是劲力十足,更加威武。萧十郎弃了平日擅长的唐刀,选了剑器,不与大郎争锋,小小年纪,虚怀若谷,心性如斯,也确是好看。”
明府一听老友夸着自家看重的萧十郎,不禁也带着几分得意地笑了起来。
按照次序,两位武的表演完了,接下来便应该是“多智擅文,尤通音律”,又会蹴鞠,又能射箭的章尚表演才艺了。程云淓捧着脸斜眼看着隔壁那位与萧纪争了两场比赛的章尚,等着那飞来飞去的香球落到他身上,却见那一身华美大袖宽袍的俊美郎君侧过头来,举了举手中酒杯,出其不意地冲她一笑。
“嗯?”程云淓不解,然后,一只香球便正砸在了她的头上。
羯鼓声戛然而停,郝大郎大笑道:“程二郎,可巧是你了。”
程云淓:......
正与人说话差半步没拦住那球的萧纪:......
明府:......
妍娘心心眼拍手喊道:“哇!好棒哦!程二郎!程二郎!程二郎!”
厅里厅外的郎君们都大笑起来,这小娃“力压群雄”坐到了主客座上,也不知是走了哪条通天路,如今被香球砸中,可不是得要起来看看他究竟有何才华足以让明府青眼有加吗?真乃天意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