迢迢盘问了一番小丫鬟,来回陆豫怀。
“殿下,九九今日被投喂了些橡树籽,果子,小鱼干,与往常无异。”
“与往常无异,那她伤人便是纯粹调皮了?”
陆豫怀紧盯着那没良心的东西,半晌,才敛住眼里的寒光。轻斥了一声,而后大步走了出去,只余清冷的声音还在回荡。
“迢迢,你也退下,将她独自关起来反省反省。”
门外脚步声渐远直至消失,宋蕴这才松懈了下来。这一松懈便有些犯困,可她又不得不强打精神,思考接下来的对策。
这趟镖出的,一下子从威风八面的少东家,变成了朝不保夕的小浣熊。弟兄们是否都已脱险?自己的真身是否还活着?母亲得知了消息该是何等伤心?
这些她全都无法知晓,此刻她身处秦王封地长安,离汴京千里之遥。若是能回到汴京瞧一眼也好啊,即便不能回到自己身体里,也能求个心安。
该如何回到汴京呢?
宋蕴依稀记得前些日子镖局谈了一个单子,要从汴京押运一座金佛到长安云乐庵。可镖队是在半路上还是已交接完离开了?宋蕴伸出小爪子挠了挠头,最好还是想办法逃出王府,栖身云乐庵守株待兔!
眼皮似挂了个棒槌,沉得她来不及想如何逃出王府,便沉入睡梦中……梦里兵荒马乱。一会儿梦见弟兄们抬着她求医,却四处碰壁,一会儿梦见母亲枯坐在院子里的石凳上,一个人啃着冰皮月饼。
“咚——咚!咚!咚!咚!”,临街的更夫敲完一慢四快五下,已是五更天。宋蕴倏地被惊醒,满心失落怅然。
窗外天刚破晓,晨色已熹微。
陆豫怀推门而入时,映入眼帘的,就是这样一只眼神忧伤的小家伙,孤孤单单地趴在榻上,他心里有些柔软……
看见来人,宋蕴一阵紧张,挪了挪屁股,将小脸埋进了棉被里,机灵的小眼神却不时偷瞄他。只见他缓缓走近床榻,揪着她肉嘟嘟的脖子,一把将她提溜了起来。
待反应过来,宋蕴已落入一个温热的怀抱。
深吸一口气,隐隐嗅到一丝古朴的香味,甘松中夹着一丝冬青的香调,是仕林子弟常用的荀令十里香。昨日慌乱中未曾细细打量他,今日细看,他倒有几分风雅,不像一般的宗室子弟。
“不过关了你一晚上,你就一副心事重重的样子,难道真能通人性?”陆豫怀被宋蕴的样子逗笑了。
小九九是父皇所赐。
父皇生前常带着他去木兰围场捕猎。不过,九九不是猎来的,而是自投罗网。那时,九九蹲在草丛里,见人靠近也不知躲避,还谄媚地拿腮帮子蹭父皇的掌心。
父皇大喜,将九九带回,赏给他做玩物。斯人已逝,故此他一直精心照料九九。
宋蕴有些意外,这秦王殿下还真是好了伤疤忘了痛,昨日才被她挠了一爪子,今日还敢来提溜她。她被一路提溜到花园,又见到了昨日那个叫迢迢的丫鬟,还有一些没见过的漂亮姐姐。
这秦王可真风流,身边这么多莺莺燕燕!
“迢迢,呦呦,你们带着九九活动活动,这呆熊成天吃吃睡睡,胖得像个秤砣。”吩咐完下人,陆豫怀又施施然走开,消失得无影无踪。
你才是秤砣!宋蕴看着他的背影腹诽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