秦岑抹抹唇，指腹上沾染了星点血色，她往后靠在床头，好半晌打开自己的笔记本，删掉了所有关于研究人鱼生活的记录。
她会记得，在脑子里。
伤势愈合大半，她恢复了些力气，下了地，到门口打开储物柜取了每日新鲜送上门的食材，去厨房熬热腾腾的海鲜粥。
她想，小人鱼会喜欢的吧。
雪白的米粒在蒸腾热气中翻滚，软嫩的鱼肉片飘在上面。秦岑不知不觉出了神，土壤受到污染，海水自然也会受到污染，十几年前，研究所探索出一片海域，可里面竟然没有一丝重金属的残留、清澈干净，就连里面的鱼也像数百年之前的地球一样，生机勃勃。
后来研究所试着在这片海域中培育活鱼，出乎他们意料的是，鱼苗长成了活蹦乱跳的大鱼，养殖规模也越来越大，人类得以高价购买新鲜的食物，起初供不应求，但美食能推动生产力进程，越来越多的科技被应用于培育活鱼，现在海鲜市场的价格已经能照顾大部分人。
能维持低污染，很多人甚至她的老师彭新元都将其归功于海域本身，但现在看来，或许是因为一些海洋生物身上存在着“净化”基因。
长时间的大火炖煮，锅里的白泡沫都满出来淌在了流理台上，滴落到秦岑的胳膊上，她回过神，关掉火。米粒变得足够软糯，鱼肉快化开，缕缕香气飘散在空气中。
蔚盈扒着水箱的玻璃，她神色犹豫，没有秦岑的命令，她不敢出去。
秦岑对她炙热的视线似有所觉，她轻偏过头，半边侧颊对向蔚盈，暖黄的灯光洒下来，柔和了她冷冽的棱角，她唇角浅浅地弯着。
“馋了就过来吃。”
蔚盈的鱼尾在地上拖出一道湿漉漉的水痕，经过几天修养，鱼尾上的伤已好了大半，生出一些鳞片，斑驳地覆盖在银色肉质表面。
她脑袋拱在秦岑的肩膀旁边，吸了吸鼻子，赞叹道：“好香哦。”
秦岑搅了搅锅，先给她盛出满满一碗，还多捞了些鱼肉和虾米放在表面。
她把碗递给蔚盈：“你先过去吃。小心吃。”
蔚盈很乖地点头，她满心满眼被美食吸引，走出两步后又回过头来对秦岑说：“谢谢您。”
秦岑：“以后和我说话不需要用敬称。直接叫我的名字。”
“好的秦岑。”蔚盈弯眼笑笑，她嘴咧开，露出两颗尖牙，脸颊侧挤出一颗小梨涡，特别可爱。秦岑也同她淡淡微笑，“多吃点。锅里面多的是。”
蔚盈脑袋都快埋在碗里，她呼噜呼噜吸着粥，鱼尾高兴地缠上秦岑的双腿，她抬起脸，满脸欣忭：“好好吃！”
人鱼的低温有些低，和鱼尾相贴的感觉更像是被一条柔软无骨的水蛇缠上，秦岑用拇指抿掉沾在蔚盈唇上的米粒，“多吃点。”
秦岑闭着双眼躺在床上，头疼于她而言是常事，但她今晚却神思清明，那些存在于脑海中日复一日不断在重复的记忆诡异地没了踪影。
这比瑞秋斯集团研究出的第三版药剂效果还要好。
她倍感困惑，睡衣却一阵阵地涌上来，不一会儿就沉入了睡梦之中。
半夜，半梦半醒之间，秦岑觉得口渴，她挣扎着起床，去客厅倒了一杯水喝，睡了三个小时，她现在无比清醒，从保险柜中拿出收藏的红酒，倒了半杯，来到阳台。
望不到边的黑夜。